三娘本想寻出去与她解释一下,却又见冬梅和秋菊,也领着后来的夫人们往花厅过来了,忙上前两步笑脸相迎:“罗夫人来啦,您今儿这头面可真别致,又是在玲珑阁定制的吧。”
“就你眼尖,掌柜的说这两天还有新货到,改天我们一同去再做两副。”罗夫人也笑着回应她。
这罗夫人是城中富户罗家的掌家媳妇,他家的生意涉及广泛,开着银楼、茶庄、饭店,还经营着一家钱庄。日常的衣服首饰自然都是尽最好的挑选来用,那玲珑阁的掌柜也与她很是交好。三娘她们若想得些新鲜的样式都与她一同去,掌柜也会给她们许多优待。
等人都到齐了,三娘便引着她们往园子里去。又吩咐九儿去寻羽茉和月儿,让她们也来园中与夫人们会会。
这些夫人们也是听过羽茉的声名的,知她诗文俱佳,且歌舞技艺很是惊绝。今日一睹芳容,更是不由暗叹艳色出尘,不由在心头幽幽生出些羡慕嫉妒混杂的情绪来。
邻县的闹市中,两个气质不凡的少年,走进离县衙不远的一间酒楼,跑堂的伙计赶忙迎上前,招呼道:“二位客官里面请,楼上有雅间。”见他二人衣裳华丽,气宇非凡,知道他们是贵客,于是直接引着往二楼去了。
今天他们过来原是约了人的,在雅间更方便些,也就随着伙计上了楼。
“一会儿于家公子来了,劳烦你请他来我们这里。”进去见着环境还不错,其琛便对小伙计说。
“好的,公子。先给二位上点茶水,点心。您看是这会点菜,还是等于公子来了再说?”伙计十分乖觉,知他们等人,于是先让人奉上点心茶水。
“一会儿再点吧!”
得了信小伙计便下楼去了,只留其琛与六皇子在房中坐下。
“这位于公子,你与他相交甚厚?”六皇子有些疑惑的问其琛。因为他们这事儿,其实是有些隐晦的。若是关系寻常,怕是搞不好,反而会弄砸了坏事。
“这个你放心,我虽与他有好几年没见了。可我们是世交,从小就在一块玩着长大的,他的人品家风都是极正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其琛肯定的说。
“以前户部好像有个于侍郎祖上便是这临沅的,可是与他家有什么渊源?”六皇子问道。
“殿下知道于侍郎?那便是少申的祖父。前几年也是因为那个案子,有些牵连,便辞了官。一家子都迁回临沅来了,所以我与少申之后就没见过面了。”其琛脸上汕汕的,有些不阴暗。
“他竟与那案子有关?”六皇子眼中充满疑惑,之前得到的信息,好像没有提到这件事呀。
“他的祖父本来也是年龄大了,那案子还没有出来之前,就已被那边的人盯上了。打算让他使些手段诬陷老侯爷,都被他拒绝了。那也就使了许多绊子,让他自己告老归乡,才算罢休。否则他们全家都不得安生。”其琛为他解惑道。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六皇子还是十分疑惑的问他。毕竟这种事,应该也是做的很隐蔽的,寻常不会被人知道。
“我先前不是同你说了,我们两家是世交,他祖父与我家老爷子有师生之谊。所以临走前,也是怕对家父有影响,就告知内情,让他自己提防,做些准备。”其琛说着,不觉声音已有些低哑。
他也是来这之前才听父亲说起这些事,让他心里有些准备好应付着,不至于出了什么批漏。因此,他才知道,父亲这些年的不容易。
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心中不太好受,于是六皇子说道:“嗯,那我知道了。这位于公子,我们是可以放心的。”
这时就听门外有伙计领人往这边说道:“两位客官于公子到了。”
门帘便被掀起,一位神色俊朗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他二人抱拳道:“其琛,好久不见。这位公子……?”
“哎呀,少申,你可来了?这位是陆公子,也是我的好友。正好路过此地,便冒昧约你来聚聚,没有打扰到你吧?”见他进来,其琛也忙起了身,上前两步抓着他的手臂笑着说。
六皇子也起身,向他抱了抱拳,说道:“在下陆益民,见过于兄。”
于少申赶忙摆手上前道:“陆兄,不必客气,我与其琛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既与他交好,我们便也是朋友了。”
几人见过也不客气,便坐下等伙计点了菜,他们才说起彼此的近况。
其琛知他这两年正忙着读书考试,便也不兜弯子,告诉于少申他们此次来便是寻人的,想向他打听了一下那钱家的背景,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将人带出来?
于少申很是抱歉,告诉他,自己平日并不太关心这些事。还得回家去问过自家的兄长叔伯,才能给他们答复。
其琛自然是知道的,说并不着急,本来今日寻他,便也是希望他能向族中长辈们询问一二,好叫自己前去寻人,更顺利一些。他不必抱歉。
也是难得一聚,于是几人除此之外,倒也相谈甚欢。分开时也约好了,第二日下午还在此处等他消息。
回到客栈中,其琛与六皇子说道:“你觉得,于公子那边有我们想要的消息吗?还是再派几路人去,探探虚实才好?”
“不妨事的,他这边本就是保个底,有没用且看他的造化。只等成四几个找到人,咱们就动手。”虽看这还像个富家少公子,但六皇子的脸上,已有了超出年龄的沉稳与坚毅。
其琛虽比六皇子还大上一岁多,可心底一直对这位主子也是十分敬畏和信服。他知道,六皇子做事,一向都十分谨慎,不会轻易拿下面人的性命去冒险,一出手必能击中。
眼下只能在客栈中耐心等待,二人便摆了棋盘,在方寸的地方缠斗一番。
同样的对弈,在舜英苑。
谢家少夫人带来的妾室崔氏,与羽茉正在暖阁中进行黑白子的较量。
这崔氏本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若是嫁与平常小吏,做个正室娘子都是寻常,可偏对谢家四少爷芳心暗许,父母扭不过她,才入了谢家做贵妾。
虽是贵妾,却也是妾,羽茉知道后很是不解。这古代的女子究竟是痴情,还是愚情?就不能好好嫁人?若她有自由身,得家人关爱,又有足够的银钱傍身,男人么……可有可无。
话说崔氏往日在闺中,这棋艺与父兄也是不相上下。今日却在羽茉这里占不得半分便宜,只不断退守才不至输得惨烈。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斗志,想与之在其他方面交量上压制以得快意。
棋局输了,她便想在琴艺上驳回一局。于是,相邀道:“听闻羽茉姑娘抚得一手好琴,不知妾身等可有荣幸洗耳静听?”
羽茉听她这样说,也不以为意。轻轻一笑:“今日邵姐姐请各位夫人来品花会,都是设了些可玩的比试,赢了都是有彩头的。羽茉愿在这里先为众位夫人们打个样。若是夺得头名,羽茉这里备有《落鸿》古谱相赠。”
听到《落鸿》古谱作为彩头,旁边便有好几位通琴艺的夫人,交头窃窃私语起来。
“这《落鸿》可是失落了许多年了,羽茉姑娘在哪里搜罗到的?竟能拿出来作为彩头,啧啧啧…。”
“秦姐姐,你不是琴艺了得,何不去试一试?”
“我是没有这本事夺魁,若是有机会能得见这《落鸿》古谱,倒也是一桩幸事。”
………
听得众人的纷纷议论,崔氏斗志升起,想着凭自己跟随名家研习多年,在这群人中想夺个头名亦是不难的。
此时,羽茉已坐到琴前,略调整了一下坐姿,便抬手拨动琴弦。
但听清音袅袅,悠远若素,又如诉如泣,将过往喜与忧皆赋指尖,痴怨缠绵情溢倾泻千里,终又孤灯寂影,难慰断肠,幽然似梦一场………
琴音悠悠而止,只见好几位夫人已雾眼朦朦,似入定一般,听得旁边有人说话,方才醒来,赶忙扯了帕子,拭了拭眼角。
“羽茉姑娘这曲《闺中怨》弹得娓实绝妙。”
“确实名不虚传呀,羽茉姑娘真是琴艺高超,我等今日可是得耳福了。”
“就姑娘的这一曲,谁能超了去?今儿个这彩头恐怕是送不出去了。”
众人纷纷赞扬,恭维连连。
崔氏在一旁听了,却是暗暗咬牙,却也无可奈何,想想也知自己比她相较甚远。不知这小姑娘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怎生这般了得,不知师从何人?几岁练的琴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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