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好消息，不论先前多担心，沈灵竹和沈池都不由自主的弯起嘴角。
程寺丞看着眼前两双相似的笑眸，暗暗一叹后，又道：“是在廷推工部侍郎后，安排各部时被御马监提督太监，汪公公举荐并通过的。”
两父女愕然的神情如此辙，“怎么会？”
程寺丞知他们没什么心机，都是质朴直爽之人，便也直言道：“如今这情形，想必你们也听过些。
一旦沈兄身上被有心人打了标签，今日之得意，便是明日之失意。”
“程世兄，我哥能用病由辞官吗？”沈池当然听的懂，皇帝将登基的所谓三大助力剪去其二。
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剩下的掌司礼监的大貂珰，只怕早晚都不能善终。
而御马监汪公公会不会也一并牵连其中，他虽然不确定，却也知道不能让人和将哥哥与其连在一起。
他十分担心哥哥进京后，那汪远父子再拉扯自家。
“不可！”沈灵竹几乎和程侍丞一同出声。
沈池轻拍自己额头，“是我失言。”若哥哥突然病辞，以后能否起复都不一定。
沈灵竹起身对程寺丞一福，“程世伯，调任文书已经确定发出了吗？
如果已发，还请您指教，我们是否要现在、立刻，大张齐鼓的到李府道谢。”
程寺丞眼露赞赏，却是没有正面回应，并问道：“你们方便告诉我，可与汪相识？”
“当然可以。”沈池转头示意沈灵竹到外边看看，左右包厢还有无别的客人。
在沈灵竹从包里掏出纸笔，留给他们时，程侍更丞加赞赏，沈兄的家人还是很慬慎的，看来其中果有内情。
沈灵竹出门关门，和守在外边的程家随从点头儿，让他找
很是自然的走到右边厢房敲门推门，动作一气呵成。
很好，没人。
程家随从见她又转向包厢左边，以为她又要敲门就紧追而来想阻止。
但包厢内传出的说话声，尽管低，沈灵竹还是能听的见，的确是单纯吃饭的食客，所以她走到一半就拐回来，冲着程家随从点头。
然后回到包厢门口呆了半刻钟后，才敲门进来说道：“程世伯，爹，要让伙计上饭吗？”
这时，程寺丞已然脸露轻松，而沈池正在打碎炭里的烧过的纸张。
“上饭上饭，这家酒楼善做南方菜式，松鼠桂鱼是一绝。”程寺丞要喊门外的随从找伙计来。
沈池迅速起身：“程世兄，我来，这顿一定让我们请。”
于是，饭桌上宾主尽欢，待饭后双方各自散去，沈池赶着车找去一间金银铺子。
沈灵竹心下一惊：“爹，你要来借印子钱？
我们送礼要送的非常重吗？”
沈池颔首：“与你大伯日后的官声相比，钱财是小事。
明年，我跑几趟南边捣腾几次药材，再请托你大伯母娘家，往北边走几次布匹，也就挣了回来。”
沈灵竹也知该花钱时不能省，而且他们把家里现银全带入京城，再也筹不出更多：“这家店，还钱苛刻吗？”
“还行，你老爹我不会乱借银子，总要找家信誉好的店。”沈池偶尔去赌坊打听的消息，那些比较不光明的地方，他不给闺女讲的。
沈灵竹不再阻止，并同他一起进去，原来这借印子钱简单的很。
只和掌柜说找谁谁谁，立刻被人请人后边小小的院子，接着又穿边曲径到达一处别有洞天院落。
沈灵竹仔细观察，这里已经不是方才金银铺子的后院。
然后就有一个身着细布绸棉袍子的，戴着金玉扳指胖胖的中年青，笑的灿烂如花的拱手迎来。
片刻后，他们在一间花厅拿到一万两银票的借据，和九千八百两的银票回家。
沈灵竹直接问：“爹，买什么？”
沈池道：“程世兄说首辅敬重夫人，每年腊月都专门宴请后辈为其过生辰，我们得送一份耀眼的厚礼，对外显示你大伯是首辅暗中使了力。
再有四天，实际三天半就是正日子，我们得打听出李家夫人喜爱什么。”
“内宅中事，还是我出面找人的好。”沈灵竹完全同意。
沈池点点头，拍拍她道：“在那之前，我们还得明天给首辅本人送一份谢礼，并且还得能被请进李府，这才是最难的。”
沈灵竹则道：“不难的爹，您想一下，大伯最早就是被首辅起复的，这次哪怕是汪公公提荐了大的不错，但他也不可能仅凭此，就将大伯打入另册吧？
他还要考虑汪公公是不是推荐他的人，有什么目的，但一时也不会打听出原因。
而且，我认为我们不能隔夜，必须现在就给他准备一份薄礼，在衙门口等他下衙，然后一路跟着走到李府门口。
或者，走到半路他的随从就防备我们，引起他的注意我再上前说话。”
“倒是可以一试，虽然太过突兀，我们也没更好的法子。
又送什么呢？”沈池一时踌躇着。
沈灵竹想了想，道：“茶，我大伯让人送家里的茶饼，就是薄礼。
爹，没有韩先生领着，我们送的礼人家根本不会收，拜贴送去也白送。”
别的她不知道，普洱却是大名顶顶的，他们年龄小不适合喝茶，大伯母平时不让她喝。
但出发前，师姐有给她放了几饼，说是在京中待客，不过后来老爹买来不少散茶，她就没有拆开过。
因而父女俩拿着茶饼，在街市寻到合适的竹制包装，再次来到棋盘天街一直等到下衙后半小时，李首辅步出千步廊。
沈灵竹父女一见他上马车离开，飞快的跟上。
一路跟到李府所在的胡口同未远，跟车的随从果然停下，并等着沈池赶车先走。
沈池没有迟疑往前赶车，在与首辅的车厢并架瞬间，沈灵竹推开车窗，语速极快道：“阁老，我特意代伯父沈淮向您致谢，多谢您调他回京，这是两饼乌蒙茶。”
她说话的速度太快，李家随从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开沈池的马车，两块茶饼递出车厢，吓的两个随从以为什么暗器赶紧挡住。
而李首辅听见沈淮的名字，已经挑开一些车帘，道：“让他们一起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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