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选派兵接收景城,那属于履行合约,是帮卫伯打了胜仗。
但让卫让领衔前去,性质就完全变了。在景城百姓看来,是卫让带兵收复故土,能够极大程度增加他的威望。
作为盟友,这种顺水人情的忙肯定是要帮的。
卫让千恩万谢的同时,邀请方选同去景城。
想着在琢州也没其他事情,方选便让人给奋威郡写信,催促尽快补充弹药,同时告知已经拿下景城,后期的补给不必走南境卫所的陆路,从渭水顺流送来就行。
送出信件后,一行人启程前往景城。
才出涿州城门,就见霍多快马来到面前,禀报称刚刚拦截了夏军的一支运粮队。
队伍共有百余甲士和上千民夫,拉了大约两百多辆粮车。霍多率军过去,只一个回合就杀退了押运的士兵,其余民夫则被控制住,特来请示如何处置。
“两百多车,这可不少粮食啊。”方选大喜,
猜测这支运粮队应该是昨晚从江夏出发的,目的地是景城,谁曾想昨夜琢州就已易主,车队行动缓慢,等到发现时候,来不及回程就被霍多截住了。
“将粮草尽数运入琢州城。”方选说道,“相关人等不必为难他们,可每人发二十斤粮食,让他们各自回去,有那不愿走的,就留在琢州,编入民夫队伍。”
这些民夫大多是本地人,被强征去给夏军服劳役的,所以没必要为难他们。虎贲军的纪律严明,但方选依旧不忘叮嘱下属,天兵就要有天兵的样子,一定要善待百姓才行。
霍多闻言点头,策马离开。
众人继续上路。
到景城要走大约百里,好在都是平原,路况不粗,众人又都是轻骑快马,不紧不慢间,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来到目的地。
这是一座滨水小城,背靠廊山建造,东、南两面临水,北面临山,西侧虽是坦途。但沿着廊山建了不少营垒,形成数里宽的防御纵深。
远远看去,城市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地形十分险要。
方选心中感叹,还好夏军自己跑了,要是他们据险死守,强攻的难度会比琢州城更高。
城内已得知卫让到来,商贾乡绅们带着百姓集体出迎。
城外河面上有一座浮桥,能看出绳索和木板被砍断又被重新连接的痕迹,显然是夏军走的时候匆忙破坏,后面又被人修复了。
迎接队伍中,一名老者匆忙出列,来到卫让面前,不等寒暄,拜倒就开始哭诉。
话里话外,都是夏军无道,在本地欺男霸女,京城百姓深受其害,好在卫让携天兵归来,教贼军弃城而走云云。
方选在一旁看着,发现迎接的人虽然都是城中的名流,但大多破衣烂衫,面露菜色,有不少人身上都有伤痕,如此看来,老者说的都是实话。
卫让将对方扶起,说了一番安慰的话,又安抚好其他人,这才领着众人进城。
城内的景象略显破败,有不少地方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路边甚至有不少未及下葬的尸体,用草席裹着随意停放。
老者一边走,一边哭诉,说这都是贼军所为。
夏军进城后,先抢占了府库的财物和粮食,又挨家挨户搜刮财物,有反抗或者不配合的,就直接乱刀砍死,家中有女子的,都会被贼兵侮辱,有些人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他们则会直接放火泄愤。
“老伯放心,卫公子定会替尔等报仇雪恨。”方选安慰道。
他打过好几场硬仗,战场的残酷都不曾让他动容,但眼前这些百姓的惨状,着实让人不忍目睹。
老者抹了抹眼泪,继续哭诉,说城中的粮食都被夏军掠走,这个冬天怕是过不去了,城中百姓可能要饿死大半。
“老伯不必垂泪。”方选急忙出言,“卫公子有粮食,晚些时候就能运到。”
说着就扯了扯卫让的胳膊,示意他别光口头安抚了,得尽快行动起来。
卫让被被一大群难民般的百姓围着,被殷切的眼光看着,就等他为民做主。
他也是头一回见这种场面,于是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少废话,干实事。”方选一把扯过他,开始教他如何应对。
首先是宣传方面,要做好统战工作,此时城内人心不稳,必须尽快派人四处串联,确保通知到所有人,告诉他们夏军已退,粮食的事情也不用愁,很快会从琢州城运过来。
之后派兵上街,严肃社会秩序,捉拿贼军余党。同时接手县府,组织公务人员返回岗位,确保政府机构运转,征发民夫加固重修公共设施,安葬无主尸体,净化水源和清扫街道,避免疫病发生等等。
一套流程说下来,听得卫让连连点头。
“贤弟且去县府,粮食与治安都交给我便好。”方选说道。
“多谢哥哥。”卫让连连拱手,随即领着现场众人前往县府。
趁着这个功夫,方选让胡全忠接手城防,又给刘莺莺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领着一营兵马朝城中走去。
“派人回琢州去,将今日缴获的粮食尽数运来。”方选又朝王、马二人吩咐道。
安排好一切,眼见天色还早,方选便打算出城看看。
于是领着众人,又让勒古错点了一队骑兵护驾,之后快马出城,朝西边走去。
方选感觉景城的地理位置很不错,所以想在周边多看看,详细了解了解。
出城之后,是一片平原,右边是廊山,左边是渭河。
渭河绕城半圈,转向南方,河岸两侧都是富饶的平原,可惜因为战事耽误了农事,有不少土地没有耕种。
众人闲逛间,方选不断询问范齐和吴彦祖,关于周围山川地理的情况。
往西南数十里,便是渭郡地界。所以景城的面积并不大,之所以位置重要,是因为城西有一座铜矿后。
得知这个消息,方选直拍大腿。
“我说那边山上怎么设了那么多营垒,感情是为铜矿准备的。”方选心道,“早知道我不要沂水了,要景城多好。”
这年头,铜就是钱,有了铜矿,就等于开了一家印钞厂。卫伯那么有钱,除了各种盘剥百姓和狂收过路费以外,这座铜矿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事已至此,方选后悔也晚了,不过他脑筋一转,当即有了主意,转头让勒古错派兵去到铜矿上,控制住局面再说。
又命人即刻回琢州,找到吴自启,让他在城中招募一批人手,工资待遇都按照乌山煤矿的标准来,然后赶到铜矿上,以最快的速度开工。
安排好这一切,天色也已经擦黑,于是众人班师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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