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浑浑噩噩地，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司机从地上扶起来，匆匆带着他回了林家大宅。
林束易看到林宇完好回来时，心里紧绷的弦松了。
林宇看到林束易的一瞬间，冲上去，质问：“你为什么要派人跟着陆鹿露！？”
“为什么要安排那什么cp报社的记者故意当着哥哥的面挑衅陆鹿露！？”
“我知道！你就是想要看看，哥哥是否真的在乎陆鹿露！”
“然后呢？！你要做什么！？林束易你到底要做什么！？”
林束易脸色一沉，反手一巴掌扇在林宇脸颊上。
这是用了真力气的，林宇脸颊很快肿了起来。
林束易胸口起伏：“蠢货！”
“我才是你的血脉至亲！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外人，值得你这样跟我吵！”
林宇捂着脸颊，眼里满是厌恶：“你利用奶奶控制他还不够，你还想把陆鹿露也拉扯进来！林束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的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讨厌你！我恨你！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阴险小人！”
啪
林宇又挨了一巴掌。
林束易气得一向平和的脸上带了明显的情绪：“把他关起来！”
林宇被带走后，林束易疲累地坐在椅子上。
林夫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忧心忡忡：“他不配合了，这可怎么办？”
林束易揉了揉额头：“我原先看他在发布会上没有特别维护那丫头还以为………”
“算了……”
“现在看来，疯狗就是疯狗，驯不乖的……”
林夫人叹息一声：“咱们拿他也没办法，不然让母亲再打打亲情牌？”
林束易皱眉：“她上一次就说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次……”
“他杀了玫瑰，这一次虽然没有对小宇动手，但……总之，母亲最疼小宇了，事关小宇的性命安全，她一定会出手的。”
林束易没说话，默默往老人家房间去了。
林宇奶奶果然妥协了。
当天晚上，宫莫生回家了。
林束易看着宫莫生走向房间，示意林母准备好，一旦事变，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宫莫生活捉。
房间里，一个枯瘦的老人躺在床上。
看到宫莫生进来，她招了招手：“过来，孩子。”
宫莫生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听话，只是冷冷站在床边，俯视着床上的老人。
老人眼里的光熄灭：“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收养我的第二天晚上。”
老人愣住了，她沉默许久，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情绪：“抱歉，小生。”
宫莫生没说话。
老人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孩子：“既然早就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留在我身边？”
宫莫生表情淡淡：“因为你跟他们说，你会把我教成一个正常人，一个别人看到也不会远离和恐惧的正常人。”
老人愣住。
她想到了，第一次见宫莫生的时候。
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晚上。
小宇出去玩走丢了，当时小宇和她一起住在一个偏僻的星球，她在池塘边找到了小宇。
小宇当时发了烧，怀里紧紧抱着另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小男孩。
男孩身上穿着奇怪的成人服饰，一直昏迷不醒。
出于直觉，她总觉得小男孩不对劲。
刚好儿子林束易因为儿子走丢的事情赶了过来。
趁着小男孩昏迷，林束易把小男孩带去研究室做了检查。
检查出乎人的意料。
小男孩的基因很特别，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物种的基因，但毫无疑问，他很强，并且身上血肉都是宝贝。
林束易顿时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他让自己的母亲，收留这个孩子，试图用爱感化他。
宫莫生醒来后，林宇奶奶发现林宇很粘宫莫生，而宫莫生也暴露了他性格恶劣的事实。
他是一只疯狗。
小小年纪，杀人如麻。
只有装作对他好的自己和真的粘着他的林宇是他的例外。
宫莫生很听她的话。
她教他认字，教他使用光脑，教他如何收敛随地乱杀人的坏脾气，教他成为一个正常人。
她一开始，对宫莫生就没有所谓的慈爱，但渐渐的，她开始感叹宫莫生的聪明，开始得意于宫莫生格外听她话。
久而久之，还真把宫莫生看成了自己家的孩子。
真心？是有的，不过少之又少。
她竭尽全力回想，回想她收养这孩子的第二天，她和林束易的对话。
当时林束易说起宫莫生的特别，说宫莫生或许能成为人类对付虫族的突破口。
他说宫莫生不受暗物质感染，说宫莫生很强，说他准备提取宫莫生的特殊基因，用来进行大规模的基因改良。
然后她说了什么呢？
哦，想起来了。
她说：“宫莫生宫莫生，名字就可以看出，他的家人并不期待他的降生。”
“你放心，我会给他缺失的亲情，会教他怎么做一个正常人，一个让别人看到也不会畏惧和远离的正常人。”
“但是我要你向我保证，所有的实验，都等他长到十五岁再开始。”
这是她最后的良心。
老人眼神涣散，这一刻，她回忆起了很多以前没有注意的细节。
宫莫生叫她奶奶，认真完成她布置的学习任务，努力接纳新事物的样子。
或许是人到了暮年，老人心中闪过一丝柔情：“你，是因为我说，我会弥补你亲情的缺陷、让林束易答应我，等你长到十五岁再动手，所以才一直配合我，听我的话吗？”
宫莫生看着老人期待的眼神，嗤笑一声，他知道，老人在渴求什么。
她希望听到自己是因为她那不值一提的善意而服从于她，或许这样，她心中的不安和负罪感会减轻些。
宫莫生歪头，表情淡漠：“不是。”
“对我来说，亲情和微不足道的善意，根本不重要。”
“我通过你，学习我想要学到的东西，而你们，通过我达到某件事情的目的，这是交换。”
“我们之间，仅仅只是等价交换。”
老人眼里的光熄灭了。
她呆愣地看着宫莫生许久：“所以，你只是想要学习，怎么做一个没人畏惧的正常人？”
宫莫生轻笑：“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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