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怎么把她抓来的吗？她一听你在我手上，就乖乖的、什么也不反抗，任我摆布。”
许是嫉妒，又或是不甘，为何所有人都要围着黎年转。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就赢了。
初絮勾唇一笑，眼中闪动着近乎疯癫的光芒，红唇轻抿，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所以，她要黎年同她一样，绝望痛苦。
黎年视线往下扫去，心中隐隐抽痛着。双睫轻颤，像是两片轻轻振翅的蝶翼，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
“闭嘴。”
境元神色越发冷峻，伸手握住少女颤抖的手，淡淡扫了一眼初絮，宛若在瞧一个死物。
在噬空的护佑下，初絮并不害怕境元对她动手。
她猛然站起身，长剑划过半空，剑尖停留在步晚意脖颈上。
“黎年痛吗？看着她们一个个为你而死，是不是很悲伤绝望吗？”
噬空正要说些什么，脚下陡然发生变化，周遭景色飞速运动，两道强大的力量旋涡形成。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飘然而至，挥出的掌风将初絮击飞，抱起地上的人，在黎年的保护下顺利退回。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步谷云将人稳稳放在地上，垂下眼眸看去，却陡然一僵，脸颊上的肌肉在隐隐颤抖着。
“…晚意？你们竟然将她的筋骨活生生剥离，我要杀了你们。”
她抱紧怀里的人，力竭声嘶的喊着。
境元蹙了蹙眉，看向黎年，轻声道“黎儿，步晚意只剩一口气，是她的执念在撑着。”
话落，他身形一闪，九天玄霜剑自虚空凝出，剑光如雪，刹那间光华斜斜落在他眼角。
磅礴浩瀚的力量倾泻而出，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噬空冷冷地笑了，“许久没和你交手了，我倒是要看看几万年后的境元上神，有多厉害。”
黑气如潮水般蔓延开，圣洁的金光与暗红的光相撞，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黎年指尖轻弹，施下一个保护罩，将几近灭世的力量隔绝开，护住这两人。
境元此举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
但黎年浑身一动不动，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让她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步谷云哪怕是面对万千魔族，手都不曾抖过，可如今看着妹妹这副模样，抖得不成样子。
“……阿意，是姐姐来晚了，是我没保护好你。”
她将天品续命丹喂到她口中，丹药见效很快，奄奄一息的人很快转醒。
步晚意无力的睁了睁眼皮，眼前透着几丝黯淡的光，一滴滴微凉的雨点落下，打在她脸上。
这是下雨了？
直到听到身旁隐忍的哽咽声，她才恍惚发现这是姐姐的眼泪，可是姐姐怎么哭了呢？
她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想要抬手帮她擦泪，可是失去筋骨的手无法支撑她完成这个动作。
“…姐姐，…别哭了。”
步晚意轻叹了一声，哪怕全身疼痛不已，她依旧忍住了涌上喉腔的痛吟，姐姐会伤心了。
步谷云垂眸看去，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轻眨了两下，仿佛在朝她笑。
“……阿意，你…疼不疼啊？”她哑声问着。
“…不……疼……”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仿佛枯败的落叶，只剩下那一抹生机。
步谷云也笑，她努力的提起嘴角，像往日一样笑起来，平稳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
“困了就睡吧，别撑着了好不好，姐姐会带你回家的。”
全身筋骨被活生生剥离，步谷云不敢想她的妹妹是如何撑到现在的，这样的痛苦不可想象。
她宁可她已经死了，起码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步晚意抬眼看着姐姐，却执拗的不肯闭眼，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强撑着一口气。
步谷云深吸了一口气，朝僵立着的少女说道“黎年，你过来看看她吧。”
身为她的姐姐，步谷云见证了她少女时期情窦初开，满心满眼都是黎时章的时候。
亦见证了她因着种种缘故，相爱却不能相守的绝望痛苦。
更见证了她埋藏下所有爱意，与自己和解，与一切的苦难和解，爱爱人所爱，护爱人所护。
若说是执念，那或许是黎年了。
黎年双眼泛红，一步步走过去，半蹲在她身旁，轻声道
“晚姐姐，我是年儿。”
小时候元初年调皮，只愿意唤她晚姐姐。
步晚意倏的怔住了，她双眸缓缓看向少女，目光一寸寸落到她的眉眼上，似乎泛起泪光。
“…年儿，我之前见过你对吗？在雾月城那一次。”
黎年轻轻点了点头，她那时并未恢复记忆，且以男装视人，只是未曾想过步晚意还能认出她。
“晚姐姐抱歉，雾月城之时我并未恢复记忆，没能认出你。”
步晚意长睫轻颤着，心中情绪翻涌，轻轻笑了，初年还好好的活着，或许她也不算失言。
她终于可以去找时章了，在这一切明了后。
“年儿，你活着便足够了。”
话落，她指尖处凝出两封信件，这是她仅剩了一丝灵力，却依旧死死的护着。
“这是你母亲赴魔宫前交与我的，一封是你父亲写给你的，另一封是我的，你拿好。”
她的气息在慢慢消散，声音越发的微弱，但隐隐透着一股解脱。
步谷云用力闭了闭眼，掌心聚起灵力，不断将其输入她体内。
黎年眼睫颤了颤，伸手将其接过，望着步晚意的眸子说不出的难过。
“好，我会保存好的。”
步晚意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年儿，我与你父母亲之间的往事，你看完信件便可知。”
黎年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步晚意温婉柔和，却也傲骨铮铮，不愿他人误会她破坏他人婚契。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从未误会过你。”她颤声道
这时，保护罩寸寸皲裂，黎年蓦的抬眼望去，便发现境元与噬空两人双双自半空跌落。
一神一魔，实力不相上下。
若要强行对战，只会是两败俱伤，引得天地震荡，世间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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