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富看见蟒蛇，只兴奋了七八秒，又恢复一脸愁容，看着老天唉声叹气。
“这条蟒蛇能卖很多钱，他应该欣喜若狂才对，难道他遇见了更大的事？”
沈东升想到这，放下肩膀上的蛇：“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大富摇摇头，伸手指着太阳：“今天是五月二十八，你看看这个贼老天。”
沈东升顿时皱起眉头，想起了一句农谚：头八无雨二八休，三八无雨等立秋。
头八、二八和三八，分别指农历的五月初八、十八和二十八。
如果三八没下雨，等到立秋雨水才会多起来，这是大旱的一个预兆。
发不发，五月看三八，三八水横流，今年肯定发。
这个谚语表达的意思也简单。
如果初八、十八、二十八都在下雨，那么肯定风调雨顺，就等着大丰收吧。
沈东升蹲下来看稻田，稻苗下的土壤已经很干，稻苗因为缺水也有些萎靡。
“爹，你的意思是今年要大旱，会不会影响庄稼？”
“肯定会，最起码会影响五队的旱稻，希望不要影响整个大队的红薯。”
沈大富苦笑：“红薯耐旱耐高温，能旱死稻田的干旱，未必能旱死红薯。”
“爹，有办法抗旱吗？”沈东升有些担心。
如果红薯和稻田都旱死了，那就是天崩地裂。
“老天爷不下雨，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沈大富又是摇头叹气。
说道：“公社开会研究可能出现的干旱，陈支书和小萧都去开会了，我估计没有什么好办法。”
大旱之年，河水会干，井水会深。
到那个时候，人吃水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农田。
沈东升抬头看天，如果旱灾真的来了，他肯定会输掉赌约。
旱稻亩产四百斤是不可能的，甚至等不到收获，一百亩稻苗就会旱死。
沈东升心里五味杂陈，心说道：“这是我投资10万搞出的稻田，如果被太阳公公团灭，那就搞笑了。
好在魏振邦已经更改了赌注，已经把那张珍贵的邮票送给了我，否则就是赔钱10万元。”
沈大富看看被打烂透的蟒蛇，说道：“走吧，我给你开介绍信，咱们去公社卖大蛇。”
沈东升抬着蛇头，沈大富抬着蛇尾，爷俩一前一后往向村子里走去。
“爹，如果旱灾来了，如果只旱死了五队的稻田，我的罪过是不是很大？”
“胡说八道，五队种旱稻是公社特批，干旱是老天爷特批，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大富皱起眉头，问道：“孩子，你跟老魏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为什么特批咱们五队种旱稻？”
沈东升在心里回答他，当然是为了稻田亩产400斤。
突然，沈东升觉得这个赌约就像个紧箍咒，突然意识到当初的赌约有些莽撞。
社员们终于发现了蟒蛇，纷纷跑过来看热闹，很快就引起了轰动。
大家都不干活了，纷纷过来帮忙抬蟒蛇。
回到沈村，男女老幼全部过来吃瓜，有万人空巷的感觉。
其热烈程度远超沈东升上次打死的老虎。
人们都知道老虎很大，看到死老虎也不会太惊讶。
但是这么大的蛇，已经触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
建国后不允许成精，这要是搁在以前，他们肯定跪下来给蛇神磕头。
沈大富准备好介绍信，周明建准备架子车，众人合力把蟒蛇抬到车上。
周明建挥舞着小皮鞭赶着毛驴，带着沈大富父子去凤梨公社。
“师父，我爸说可能有会旱灾，你觉得呢？”沈东升弱弱地问道。
“你把可能去掉，旱灾一定会有。”
周建明一鞭子抽在驴屁股上，小声嘀咕：“就是不知道有多严重。”
沈大富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就算整个大队绝收了，国家也会扶贫救灾。”
周明建摇摇头：“今年的天气反常，收割小麦时的那场大雨就很反常。”
一般情况下，收麦时不会下大雨。
沈东升仔细回忆今年的天气，夏天明显比往年热，热天来得也比以前早。
凤梨公社人民药房，前身是凤梨县赫赫有名的回春堂，由中医世家平家在清末民初时候创建。
解放后公私合营，回春堂变成人民药房，平家的后人平四海变成药房主任。
他的徒弟急匆匆跑进后院：“师父，沈村大队送过来一条大蛇，六七米长的大蛇呀。”
“蟒蛇吗？”平四海放下手里的工作，加快脚步回到药房。
地上放着一条蟒蛇，女售药员吓得蹲在柜台下面，药房门口站满吃瓜群众。
平四海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深山老林中的座山蟒。
普通的蟒蛇不敢主动攻击人类，座山蟒敢主动攻击人。
解放前，凤梨县发生过很多起座山蟒吃人事件。
蟒蛇旁边站着二老一少，两个中年人面相和善，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年轻人面相敦厚，眼神却咄咄逼人，有一股锋芒毕露的锐气。
平四海笃定年轻人才是正主，于是伸手跟他握手：“同志，我叫平四海，是药房的管理主任。”
“平主任好，我是沈村大队的沈东升。”沈东升一边跟他握手，一边介绍父亲和师父。
“原来是打敌特的沈大英雄，那么这条蟒蛇肯定是你打死的。”
平四海一脸慈祥，笑着说道：“沈英雄能不能告诉我，这条蟒蛇是怎么死的？”
“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沈东升不喜欢英雄，说道：“这条座山蟒，是我用手榴弹的炸死的。”
“厉害！”平四海给他点赞。
又握着周明建的手：“东升喊你师父，你肯定就是周大夫吧。抱歉了，刚才我没有认出来。”
“平主任不必客气。”周明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道：“座山蟒浑身都是药，你这里能给什么价？”
周家和平家的祖上都行医，建国前就是竞争关系。
“咱们先看货，再谈价钱。”平四海哈哈笑：“如果蛇胆被手榴弹炸裂，这条蛇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此言一出，沈大富和周明建有些紧张，蛇身上最贵重的物件就是蛇胆。
沈东升轻皱眉头，手榴弹的杀伤力来自弹片和冲击波，还真有可能震碎蛇胆。
平四海蹲下来，仔细检查蟒蛇身上的伤口。
他的脸色开始严肃，气氛也开始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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