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杜府。
昨日的喧嚣与血腥已被晨光洗去大半,但府邸内依旧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氛。
家丁们小心翼翼地清扫着院落,眼神交汇时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
小姐重伤,老爷愁眉不展,府里还住进了几位身份不明、气度却非凡的“江湖客”,这一切都让下人们感到不安。
客房内,萧剑早已起身,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初绽的秋菊,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凝重。
一夜未眠,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日的混乱:乾隆那不容置疑的“指婚”,杜若兰苍白而决绝的脸,以及……利刃入肉时那声闷哼和温热的血。
他行走江湖多年,快意恩仇,何曾想过会被卷入如此荒唐又沉重的情势之中?
这桩婚事,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套住。
他对那杜小姐并无情意,甚至昨日之前素未谋面,可如今,她因他受伤,乾隆金口已开,杜家上下也似乎认定了这门亲事,他若再断然拒绝,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烦躁攫住了他。
“哥!你起来了吗?杜老爷请我们去前厅用早膳啦!” 小燕子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她倒是心大,虽然昨日受了惊吓,但睡了一觉后又恢复了活力,此刻正兴奋地拉着吴夜霄跑来。
萧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转身打开门。
只见小燕子穿着一身利落的红色骑装,精神奕奕,而吴夜霄则是一身宝蓝劲装,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萧大哥,早。” 吴夜霄拱手道。
“早。” 萧剑淡淡点头,目光扫过小燕子和吴夜霄之间那自然而亲近的距离,心中又是一叹。
这个妹妹,心思单纯,对谁都热情,可这吴夜霄……看她的眼神,分明不一般。
这又是一桩需要他操心的事。
三人随着引路的丫鬟来到前厅。
杜老爷早已等候在此,虽然强打精神,但眼下的乌青和疲惫的神态难以掩饰。
他见到萧剑,连忙起身相迎,态度比昨日更加恭敬,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萧公子,小燕子姑娘,吴公子,昨夜休息得可好?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杜老爷客气了,叨扰了。” 萧剑抱拳还礼,语气平淡。
几人分宾主落座,精致的早点陆续端上,但气氛却有些沉闷。
杜老爷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萧公子,昨日……多谢公子仗义出手,救小女于危难。也多谢……多谢那位贵人为小女主持公道。”
他不敢直呼“皇上”,只能用“贵人”代替,但敬畏之情溢于言表。
萧剑执筷的手顿了顿,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淡淡道:“杜老爷言重了。昨日之事,本是意外。萧某接住绣球是阴差阳错,杜小姐为萧某挡剑,更是萧某始料未及。这份恩情,萧某铭记于心。”
杜老爷观察着萧剑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公子高义!只是……这婚事,既然贵人开了金口,小女又……唉,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他心中忐忑,既怕萧剑反悔得罪了贵人,又怕女儿所托非人。
小燕子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嘴道:“杜老爷,您就放心吧!我哥哥最重承诺了!他既然答应了要娶杜小姐,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的!是吧,哥?” 她一边说,一边给萧剑使眼色。
萧剑看了妹妹一眼,心中苦笑。
这丫头,根本不明白这“负责”二字背后的沉重。
他放下筷子,目光平静地看向杜老爷:“杜老爷,萧某昨日所言,绝非虚言。杜小姐救命之恩,萧某没齿难忘。这门亲事,既然……已然定下,萧某自会践约。”
杜老爷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好!好!有公子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公子放心,小女虽娇生惯养,但也知书达理,定会好好伺候公子。至于聘礼、仪式,一切都按公子的意思来办!” 他现在只求赶紧将这桩由“贵人”钦点的婚事落实,以免节外生枝。
萧剑却摇了摇头:“杜老爷,有些话,萧某需说在前头。萧某乃江湖散人,家在云南,小有资产,前不久有贵人看中,京城如今很是热议的玻璃制品您可听说,有贵人愿意出货让我打开南方市场,所以萧某更无法入赘杜家。成婚之后,我会带杜小姐回云南家中安顿。若杜老爷舍得,亦可时常接她回来小住。若杜老爷觉得委屈了小姐,此时反悔,还来得及。昨日贵人所言,萧某可一力承担,必不连累杜家。” 他将自己的情况和底线坦诚相告,不愿有丝毫隐瞒。
杜老爷听完,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对萧剑的坦诚更加高看一眼。他连忙摆手:“公子说哪里话!我杜家虽非大富大贵,但也有些积蓄,断不会让小女吃苦。至于入赘之事,本就是权宜之计,既然公子不便,自然以公子之意为准。能得公子这般重情重义的佳婿,是小女的福气!老夫绝无异议!而且,萧公子,老夫就这一个女儿,杜府的家产都属于若兰,玻璃老夫听过也买过,不知你和哪位贵人合作,老夫可以给你参详一二!”
对他而言,能攀上“贵人”的关系,比招个庸碌的赘婿强上百倍!
更何况这萧剑气度不凡,武功高强,女儿又对他“情深义重”,这已是意外之喜。
小燕子高兴地拍手:“这就对嘛!杜老爷您真是明事理!哥,你看杜老爷多通情达理!杜小姐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 她完全沉浸在这“英雄美人”的故事里了。
吴夜霄也笑着拱手:“恭喜萧大哥,恭喜杜老爷!此乃天作之合!”
萧剑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贵人紫是宫中的贵人,不止杜老爷听说过琉璃阁吗?”
“这是自然,琉璃阁谁没听说过,那里的玻璃制品工艺精湛,价值不菲,如若拿去南方售卖,定是会赚的盆满钵满!哈哈哈,萧公子还有这运道,老夫放心把若兰交于你!杜府的钱也会是你打开南方市场的一大助力!”
杜老爷听见是和琉璃阁做生意,更开心了,这可真是天赐良缘,这萧公子,无父无母就一亲妹,女儿嫁过去,他就是萧公子唯一的长辈了,这还不怕他对女儿不好,而且江湖之人重情重义,这舍身救义的名头,若兰就能拿捏这萧公子一辈子。
萧剑对杜老爷态度的转变很是惊讶,这事,就这么定了?
他的人生,就要和一个只见了一面、甚至没说过几句话的女子绑在一起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微苦,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但他知道,事已至此,再无反悔的余地。他萧剑,可以快意恩仇,却绝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这份“情债”,他必须还。
“既然如此,” 萧剑放下茶杯,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待杜小姐伤情稳定,萧某便先行返回云南准备。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吧,届时萧某会派人来迎亲。杜老爷意下如何?”
“好!好!就依公子!” 杜老爷连连点头。
早膳在一种看似融洽、实则各怀心事的气氛中结束。
刚放下碗筷,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哗,管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激动地禀报:“老爷!老爷!京城……京城来天使了!是宫里来的公公,带着皇上的赏赐来了!”
厅内众人皆是一惊!
杜老爷更是腿一软,差点跪下,连忙整理衣冠,带着全家老小,颤颤巍巍地出去迎接。
只见一队穿着宫中服饰的太监和侍卫肃立院中,为首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手持明黄卷轴,朗声道:“杜接旨——”
杜府上下跪了一地。萧剑、小燕子、吴夜霄也只好随众跪下。
太监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响彻庭院:“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清河镇民杜接之女杜若兰,秉性柔嘉,见义勇为,于危难之际,舍身护……护持良人,贞烈可嘉,朕心甚慰。特赐黄金百两,宫缎十匹,珍珠一斛,玉如意一柄,以示嘉奖。另,闻杜小姐与义士萧剑佳偶天成,朕心喜悦,特赐婚嫁之仪,望尔等琴瑟和鸣,白首偕老。钦此——”
“草民……草民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杜老爷激动得声音发颤,双手颤抖地接过圣旨,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皇上的赏赐和明确“赐婚”,等于彻底坐实了这桩婚事,他杜家从此也算和“天家”有了那么一丝微妙的联系,在这清河镇,乃至整个顺天府,地位都将截然不同!
太监宣完旨,又换上一副笑脸,对杜老爷道:“杜老爷,恭喜了!皇上对令嫒可是赞赏有加啊!这些赏赐,您清点一下。”
“有劳公公!有劳公公!” 杜老爷连忙塞上一个沉甸甸的红包,千恩万谢。
太监目光扫过站在杜老爷身后的萧剑,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但并未多言,完成任务后便带人离去。
圣旨和赏赐的到来,如同给这桩原本带着几分勉强和无奈的婚事,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杜府上下喜气洋洋,仿佛过节一般。
只有萧剑,看着那明黄的圣旨和琳琅满目的赏赐,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
乾隆这一手,恩威并施,既全了他“成人之美”的名声,又将这桩他强点的婚事彻底钉死,让他萧剑再无反悔的余地。
“哥!你看!皇帝老儿……哦不,皇上都下旨赐婚了!还夸杜小姐‘贞烈可嘉’呢!这下你可不能再犹豫了!” 小燕子扯着萧剑的袖子,兴奋地说。
吴夜霄也笑道:“萧大哥,恭喜。皇上下旨赐婚,这是天大的荣耀。”
萧剑看着兴高采烈的妹妹和不明就里的吴夜霄,又看看激动万分的杜老爷,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转身,对杜老爷道:“杜老爷,既然旨意已下,萧某还需尽快返回云南准备。杜小姐伤势未愈,还需好生将养,萧某不便久留,今日便告辞了。”
杜老爷此刻对萧剑已是万分满意,连忙道:“公子有事尽管去忙!小女这里有老夫照顾,公子放心!待小女伤愈,老夫便派人送信至云南!”
萧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便去收拾行装。
这杜府,这清河镇,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小燕子和吴夜霄见萧剑要走,自然也打算一同离开。
小燕子虽然舍不得刚认的“嫂子”,但更舍不得哥哥和吴大哥。
午时刚过,萧剑、小燕子、吴夜霄三人便辞别了千恩万谢的杜老爷,离开了杜府,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萧剑骑在马上,回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清河镇,目光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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