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第二日裴修年就对卓峰讲了。
卓峰一脸惊讶，“弟妹这哪是做生意，简直就是做慈善。前期投入这么大，还不一定能有钱赚，真要这么干，别家底都赔光了！”
“她既然敢做，心里想必也有成算。”裴修年一脸宠溺。
卓峰看他如此不由取笑两句，说他这叫宠妻无度。
“弟妹也帮我了大忙了，若是真成了，我一定向朝廷为你们夫妇请功！”
从上次千江楼的大动作之后，这次千江楼的动作又把所有人都惊着了。
千江楼在外城找了个大宅子，把所有的灾民的青年壮汉全都给招了过去，听说不仅收容了他们，还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
众人正猜测这是要做什么，就发觉街上千江楼的摊子多了一倍有余，跑腿的伙计比平时更多了两倍，城中百姓这才明白千江楼雇那些灾民是干什么。
“哪有这么多生意，这千江楼的东家莫不是什么冤大头吧！”
“什么冤大头，我看是在行善做好事，明明是活菩萨才对。”
灾情不管多严重，可城中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千江楼跑腿业务，只要不是用上牛车的大宗物件，不论远近都是一文钱。
而且千江楼制定的规矩森严，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些跑腿用起来也放心。
这几日下来，不少人家已经尝到了甜头，往外送点东西还好说，主要是他们还能帮忙买东西。
要知道买的东西近还好，若是远，出门要套车或是叫车，浪费时间还浪费钱。可现在只要去街上吆喝一声，付上一文钱，不论远近不论买什么，很快就能给你买来，实在不能更方便。
就算想买一些吃食，千江楼伙计背后都背着箱子，就算路远也不怕落灰，送来的时候往往还都是热乎的，干净又舒心。
可就算这样，杨掌柜依旧不停唉声叹气，“东家，这每日赚的钱还不够他们吃饭穿衣的，咱们这哪是做生意，完全就是在往里砸钱。”
顾滟只从袖子里伸出两根手指翻了下账本，看了两眼就把手重新缩回袖子里，对他道：“实话告诉你，我本来就没有打算靠着这个生意赚钱，别说收支平衡，就算亏着钱我也要进行下去。”
“做生意不为赚钱，这是为什么？”杨掌柜实在理解不了这一届东家，他这几日为了赚钱的事头发都要薅光了，她竟然说是不为赚钱。
顾滟只对他笑笑，“放心吧，就算不赚钱也不会真的亏钱，这几日就好好盯着他们，别让些眼皮子浅的坏了我千江楼的招牌。”
这些灾民都是没有工钱的，每日就指着千江楼养活，能吃饱穿暖对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他们已经无比幸福，每日出去干活也没有什么怨言。
可还是有手脚不干净的，但他们的身份都是些难民，根本不用送进大牢，只要抓住就会被丢出城去。
出了两次事，见杨掌柜半分情面也不留，很多人很快就安分了。
灾情严重，万寿寺那边的工程却被勒令不能停止，依旧在日夜赶工。
但因为朝中忙着赈灾的关系，对于贾家的事情一直都没有个结果，万寿里的工期又紧，就算贾慈叫来了三个徒弟帮忙，可身体好了之后也顾不上暴不暴露的问题，不得不出山加快雕刻进度。
“你这丫头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怎么就被你哥哥给治住了，如今连刻刀都不敢摸。”贾慈经过一段的时间休养，身体比出事之前还健壮了些。
一面吊着梁上的图案，一面不忘取笑顾滟。
“少啰嗦！”顾滟只用炭笔在梁上描绘着图案，不耐烦地回了他一句。
贾慈哼了一声，“也就敢冲我这样！”他往后瞥了一眼，“能治你的人来了！”
顾滟扭头就看到裴修年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她瞪了贾慈一眼才对裴修年道：“怎么有空过来？”
“师兄正好回来察看工程进度，我也就跟着一起来了。”裴修年边说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到一旁，“先来吃饭。”
他又抬头对贾慈道：“贾老先生也来用些吧。”
贾慈也不客气，从架子上下来走到桌边，“你家那位厨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的厌食症随着伤口复原也渐渐好了，只是已经完全迷恋了上了裴家的饭菜，听说做饭的是位厨娘，就整日琢磨着要把人从裴家挖走。
“老头子你就死心吧，平娘是不会去贾家的！”顾滟白了他一眼。
贾慈边净手边瞪她，“不叫一声师父就罢了，连孝敬孝敬我都不会！”
“我给你跪了三天灵，我不孝敬你？”
她一说这话贾慈就没辙了，嘟囔了声，“死丫头。”坐到桌前闷头吃饭。
裴修年看着这师徒俩暗自摇头，说出去只怕谁也不信，素来脾气火爆的贾慈竟然被个小丫头治得服服的。
陪着顾滟吃过饭，裴修年也没有多待，又随着卓峰离开了。
这两天虽没有再下雪，可灾情依旧不容乐观。
死伤人数太多，朝廷终于顶不住压力加大了赈灾力度，灾民的救治情况算是缓解了一些。
这几日又运来一批物资，如今外城内搭起了许多帐篷，今日他们便要去巡视。
画完剩下的图案，顾滟就抽空去了一趟千江楼，
杨掌柜给顾滟斟了一杯茶，将账本放到他面前脸上难得轻松了些，“东家今日还未放工账就已经平了，今天总算是见着点回头钱了。”
顾滟倒不是很在乎，只问：“今天灾民救治的情况怎么样？”
“听外城灾民最多的裕丰坊伙计说，府医带着几位大夫日夜救治，但还是有很多冻烂手脚的人活不下来，每日都有人被抬出城去。”杨掌柜想了想便道。
顾滟又问：“尸体处理的情况呢？”
杨掌柜已经猜到顾滟想问什么了，便道：“东家是担心疫病？”
“不错。”
杨掌柜道：“这您不用担心，只要有死人立刻就被抬出城去焚烧掩埋。灾民集中的地方各处都撒了石灰，还烧着醋。并且专门在城墙边上建了茅厕，勒令灾民不许在住的地方随意排泄。”又奇怪道：“您不知道？据伙计们说，这些都是公子给卓大人出的主意。”
顾滟还真不知道，估计是裴修年压根没想到跟她说，不过她现在还是知道了。
不只是灾民的情况，全城各角落，只要有千江楼伙计的地方，她想知道些什么都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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