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县，齐寨村。
村中的一户人家，没有院子，只有两间土房子和一间茅草屋。
其中一间土房子上堆砌着一个高高的烟囱，此刻，烟囱中缓缓冒出一缕缕炊烟，在周围的白雪映衬下格外醒目。黄色的泥巴墙被大雪染成了一片白色，偶尔有几处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一块块黄泥。
在屋子中，一个五十一二岁的老者，正在忙着做饭。
突然，一阵子冷风透过破烂不堪的窗户，吹了进来。
老者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随后，他看向蹲在灶膛旁的女子，“敏儿，等吃过饭，我去你三舅姥爷家借一些钱财，度过这个寒冬。”
那女子正在往灶膛里放木柴，她是老者的女儿齐敏儿，约莫十七八岁上下年纪。
齐敏儿又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木柴，抬起头，看向老者，“爹，去年就去过他家，也没借来几个铜板，这大雪天，何必跑这么远的路呢。”
老者是齐老心，听闻此话，叹了一口气，“年关难过啊！”
过了一会儿，齐老心将饭菜放进锅中，“敏儿，吃完饭，你看着家，我还是要去一趟。”
齐敏儿有些疑惑，“能借来吗？”
“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齐老心打定了主意，攥了几下拳头。
吃过早膳，大雪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齐老心又叮嘱了齐敏儿一遍，拿着斗笠戴在头上，提着早已准备好的一篮子鸡蛋，走出家门。
乡间的小路原本满是尘土或泥泞，被雪覆盖后，像是铺了一条白色的丝带蜿蜒在村庄之间。
走在路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道路两旁，有不少孩子在堆雪人、打雪仗，时不时地传来他们稚嫩的欢声笑语。
过了一会儿，齐老心从村南头的一家饭铺门前走过。
“齐老心，这是去哪儿？”
饭铺掌柜齐振辉看到齐老心后，走出饭铺，抬手向其打招呼。
齐老心回头看了一眼饭铺掌柜，“振辉啊，老朽去一趟亲戚家。”
说着，齐老心继续往南走。
道路两边的树木看不到它原有的枝干，树枝上的雪包裹着所有的树枝，像是一个个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
“嘎吱”一声，踩断了道路上的一段枯枝。
“扑愣愣。”
突然，有几只麻雀从一旁的树干上飞起，围着树冠盘旋。不多时，它们又落在树枝上，这一跳动震落了树枝上的一些雪花，雪花飘落的瞬间如同精灵在翩翩起舞。
不知不觉中，齐老心已经来到一处石桥上，再往南走，就已经出了齐寨村。
往日里，道路两旁的田野里是一望无垠、绿油油的小麦苗。如今在大雪的覆盖下，那些纵横交错的田埂被雪填平，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广阔天地。
……
常乐县，老山村。
临近中午时分，齐老心来到一个比较阔气的院子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一个身穿粗布棉衣棉裤的青年仆人，走了出来。
他打量了一下齐老心，“您是……？”
齐老心摘掉斗笠，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是老朽齐老心，特来看望孩子的三舅姥爷。”
青年仆人迟疑了一下，凑近仔细一看，“哦，齐老心，你又来借钱来了？”
齐老心尴尬地笑了笑。
青年仆人走进院里，一挥手，“进来吧！”
齐老心满脸堆笑，跟着青年仆人来到大宅院的堂屋中。
堂屋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坐在木桌旁的主位上，几个仆人正在鱼贯穿行，进来的仆人将手中的一碗碗饭菜摆上木桌。
“老太爷，齐老心来看你来了。”青年仆人走到老者旁边，指了指一旁的齐老心。
齐老心连忙将手中的一个篮子摆在桌子上。
老者瞟了一眼篮子里的鸡蛋，嫌弃地摆了摆手，青年仆人赶忙将那个篮子拿到一旁的柜子上。
老者扭头看了一眼齐老心，“齐大啊，你又来借钱来了？”
齐老心老脸一红，尴尬地点了点头，“她三舅姥爷，家里实在没钱过年，等有钱了还你。”
老者露出一丝讥讽，“年年都如此保证，等你有钱了，要到猴年马月。”
齐老心缓缓低下头，看着被雪水打湿的鞋面。
“好了，饭菜上好了，你也坐下来吃点吧？”老者看着齐老心的窘态，挪了挪身子。坐正姿势后，他又看向青年仆人，“吃完了，领一点钱给他。”
“是，老太爷。”青年仆人拱了拱手，转身退出了堂屋。
吃过午膳，青年仆人将齐老心带到账房，领取了一小串铜钱。
齐老心感谢了青年仆人，又再次来到堂屋，叩谢了老者，这才离开了宅院。
……
刚过了黄昏时分，齐老心醉醺醺地来到村南的石桥上。
在昏暗的天色下，桥上的雪闪烁着一点点微弱的光芒，桥下的溪水并没有被雪完全冻结，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这声音在寂静的雪天里显得更加清脆。
还有一段路，马上就要进村了，齐老心非常开心，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即将走完整个石桥时，齐老心停下了脚步。
“沙沙沙。”
他听到了一阵子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齐老心有点疑惑，这么冷的天，还有什么人出来呢？
想着想着，他猛然回头一看。
只见身后是纷飞的大雪，一片白茫茫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齐老心摸了摸身上的铜钱，心跳忽然加速，他赶忙回转身，继续向村南头走去。
由于心跳加速，醉意更加上头，齐老心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
过了一会儿，还有四百多步就到村南头了，齐老心捋了一下心口，稍微安心了一些。
在村南头的饭铺里，几个村民正在里面吃饭喝酒。
“哎，前面的路上好像是齐老心。”
其中一个村民放下酒杯，指了指南边的进村道路上。
其余众食客扭头向往看了看，继续吃饭喝酒。
又过了一会儿，刚刚说话的村民，抬头一看外面，道路上，一片白茫茫的，没有一个人影，“齐老心走过去了吗，怎么没有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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