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将行程表最后一处空白填满时，窗外的暮色已凝成浓稠的墨汁。他伸手按亮落地灯，暖黄光晕里，广府街开业流程表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泛着细碎银光，像是夜幕初临时江面浮动的粼粼波光。
牛皮信封被裁纸刀划开的声响惊醒了寂静，黎坤从香港寄来的信笺上，钢笔字迹力透纸背：\"飞图娱乐投资星海音乐学院的录音设备采购单已付款成功。另，《明报画刊》须于一周后面世，《射雕英雄传》《大侠霍元甲》彩漫手稿务必要近日抵港定稿。\"凌晨指尖抚过信纸上微微凸起的墨痕，旋即抓起红蓝双色铅笔，在行程表\"香港行程\"栏重重画了个勾。
樟木箱开启时飘出淡淡樟脑味，他将捆扎整齐的彩漫手稿用油纸仔细包裹，又把烫金封面的《明报画刊》版式设计图叠进牛皮文件袋。广九直通车的时刻表被镇纸压在桌角，明早七点零五分的车次，落地灯的光晕在墙面投下晃动的剪影，案头未干的红墨水倒映着窗外渐次亮起的街灯，恍惚间竟与维多利亚港的霓虹重叠。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穿过雕花窗棂，在贴满行程表的白墙上投下斑驳光影。凌晨将《射雕英雄传》与《大侠霍元甲》彩漫手稿用油纸仔细裹好，塞进深褐色牛皮箱，箱盖边缘压着父亲留下的铜怀表，表盘上蚀刻的广府骑楼图案泛着温润光泽。
他已经同黎坤叔约定明天早上坐广九直通车到达红磡火车站后由《明报画刊》的伙记拿着手稿去排版印刷，而自己则直接同陈小宝刘冠亭林琳到飞图娱乐有限公司的新办公室开会。
钨丝灯泡在工作室天花板上滋滋作响，凌晨正将《射雕英雄传》彩漫手稿往樟木箱里码放，牛皮纸包裹的边角还沾着未干的糨糊。电话铃声骤然炸响，在堆满节目单草稿和粤曲唱片的空间里撞出回音，他抄起听筒时，掌心还残留着油墨的粗糙触感。
\"凌晨！二沙基地张日扬！\"电流声裹着压抑的亢奋从听筒炸开，\"广东队双冠王！全国甲级联赛、全运会冠军全包圆了！\"凌晨握着听筒的手猛地收紧，窗外珠江的汽笛声突然变得遥远——前世记忆里，广东队分明在全运会半决赛折戟于山东队脚下，此刻命运的齿轮竟因他这只\"小蝴蝶\"悄然偏转。
张日扬的声音带着酒意般的炽热：\"咱们和赞助单位得办场庆功宴！特别是千色服装，赛前说夺冠就奖五千块......\"话筒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混着啤酒瓶碰撞的脆响，凌晨仿佛看见训练基地里红旗招展的模样。他摩挲着中山装口袋里的广九直通车车票，明日赴港的行程表在记忆里翻涌，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烫出个缺口。
挂电话时，指尖无意识划过父亲留下的铜怀表。箱底压着的千色服装赞助合同边角微微卷起，夺冠条款用红笔圈得醒目。暮色爬上窗台，将《明报画刊》的版式设计图染成暖褐，而此刻工作室里浮动的，是比油墨更浓烈的沸腾气息——他不仅改写了绿茵场的结局，更在时代浪潮里，悄然埋下了改变更多可能的伏笔。
暮色将工作室的窗棂染成琥珀色，凌晨把彩漫手稿匆匆锁进樟木箱，抓起墙角的凤凰牌自行车钥匙。临行前，他对着墙上的老式旋转拨号电话深吸口气，转盘转动的咔嗒声混着窗外渐起的晚风，在寂静的空间里荡开涟漪。
\"静茹姨妈！广东队双冠王！全国甲级联赛和全运会冠军全拿下了！\"听筒里传来自己微微发颤的声音，电话线那头先是短暂的沉默，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凌晨握紧话筒，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广府街开业流程表：\"咱们得搞场大动静！省体育场庆功宴，体育+音乐混搭，既能推品牌，又能捧新人！奖金再加码，备足一万！\"
何静茹的笑声透过电流传来：\"早让模特队憋着劲呢！清一色改良唐装走秀，就等亮相！\"凌晨想象着千色服装的模特踩着粤剧鼓点登场的画面，指尖无意识敲打着桌面：\"先在广府街开业典礼热场，紧接着省体庆功，春节再去靖远县乡镇巡演，把咱们的牌子从省城打到乡里！\"
挂断电话时，夜色已漫过珠江。凌晨跨上自行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惊起路边梧桐树上的夜鸟。晚风卷起他的衣角，带着油墨香与江水腥甜扑面而来——明天赴港的行程固然紧迫，但今夜，他要带着这个改写历史的喜讯，在二沙训练基地的庆功宴上，为即将席卷南粤的文化浪潮，敲响第一声鼓点。
凤凰牌自行车的铃铛声还未消散，凌晨已跨进二沙训练基地。推开足球队办公室斑驳的木门，蒸腾的欢声笑语裹挟着啤酒香气扑面而来。屋内白炽灯将墙面的奖状照得发亮，省体育局两位领导正往桌上码放烟酒、花生，满地瓜子壳见证着这场临时茶话会的热烈。
\"凌晨！快进来！\"张日扬领队红光满面地迎上来，运动服袖口还沾着训练场的草屑。他身旁，主教练苏永舜摘下老花镜，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凌晨刚要打招呼，目光突然定住——人群后排，省青年队主教练冼迪雄正握着保温杯颔首，少年队教练们围坐在折叠椅上，胸前的冠军奖牌在灯光下晃出细碎金光。
\"董主任、王主任，这就是千色服装的代表！\"张日扬重重拍着凌晨肩膀，\"咱们省队从一线到梯队的队服，可全靠人家支持！\"董主任立刻握住凌晨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中山装布料传来：\"感谢啊！今年广东足球大丰收，各级梯队包揽全国冠军，千色服装功不可没！\"
凌晨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记得前世广东队仅拿下双冠，此刻\"各级比赛所有冠军\"的说法......张日扬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突然爽朗大笑：\"冼指导带的青年队、刘指导的少年队，把全国青年锦标赛、少年锦标赛冠军也一并收了！咱们广东足球，今年就是要横扫所有赛场！\"
欢呼声再次炸开，啤酒瓶碰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夜枭。凌晨望着满屋雀跃的身影，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只\"重生的蝴蝶\"，不仅改变了成年队的命运，更在不经意间掀起了整个南粤足球的狂潮。他摸了摸口袋里拟定的庆功活动方案，此刻那些关于音乐演出、品牌推广的构想，突然有了更滚烫的意义。
白炽灯在屋顶滋滋作响，将办公室里浮动的烟圈染成朦胧的光晕。凌晨握着啤酒瓶的手微微发紧，冰凉的玻璃触感却压不住掌心渗出的薄汗。张日扬领队展开合同复印件时，眼底泛着喜悦的光：\"咱们可是四冠王！成年队拿下全国甲级联赛和全运会双料冠军，青年队、少年队也把锦标赛冠军收入囊中。孩子们训练时摔破的膝盖、晒脱的皮，可都记着呢。\"苏永舜教练笑着补充：\"这些成绩，离不开千色服装的支持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董主任捻灭烟头，语气带着商量：\"要不青年队和少年队的奖金，体育局也承担一部分？毕竟你们赞助队服本就费心......\"他话音未落，凌晨已经放下酒瓶，目光扫过满屋子带着期待的面孔：\"董主任，不用！四个冠军，四份奖金！千色服装既然承诺了，就一定兑现！\"
冼迪雄手中的保温杯顿了顿，少年队教练们露出欣慰的笑容。凌晨望着墙角那排少年队员，他们胸前的奖牌还沾着训练时的汗水，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这不仅是奖金，更是对每个拼搏瞬间的尊重。\"他掏出钢笔，在合同空白处写下补充条款，\"千色服装将为获奖队员定制专属纪念队服，绣上夺冠年份、赛事名称和个人编号。\"他抬起头，声音带着温度：\"希望这些带着汗水的队服，能陪着孩子们走向更大的赛场。\"
欢呼声骤然响起，张日扬激动地握住凌晨的手：\"这份情谊，孩子们一定会记在心里！\"董主任笑着点头：\"体育局一定全力支持庆功活动，省体育场的档期我亲自去协调！\"
窗外传来夜航船的汽笛声，混着远处隐约的粤语童谣。凌晨捏着修改后的合同，望着满屋欢欣的面孔，忽然觉得肩头的责任变得沉甸甸却又无比温暖。这四笔奖金不仅是对冠军的嘉奖，更是为南粤足坛未来埋下的种子——当这些少年成长为闪耀的球星，今日的约定，终将在时光里绽放出璀璨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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