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出海运衙门，还没等郑掌班开口，徐掌班便面露不解疑惑问道：“老郑你这是干什么啊？不就是提醒两句嘛，至于拉我走吗？”
“哎哟老徐哦，你怎么想不明白呢，陈公公常年伺候御前，哪是什么事情都不懂、需要你我提醒的人？咱们呐，听话做事就是了！”郑掌班脸上闪过难色，别过头压低声音解释道。
“我这不是好心嘛……”徐掌班仍有些许不服气。
“好什么心？在你眼里是好心，在陈公公眼里说不定就是在挑刺！”郑掌班见老兄弟还嘴硬，语气里都多了些许焦急。
接着又解释道：“再者说，还有外人在场呢，你突然提出来，哪怕再好心好意，陈公公不也难堪，下不来台？”
“这……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哪懂？”徐掌班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但他本身就是个粗人，脑筋转得慢，能后知后觉已不甚容易，当场哪反应得过来。
深知这位老朋友的性子，郑掌班并没有继续往下劝，反而话锋一转，“老徐啊，当年咱们几个同时进入东厂受训，练武天赋最高的是你，现在境界最高的也是你，立功次数最多的还是你，可时至今日升得最慢的却依然是你……”
停顿几息他接着低声劝告：“我天资羸弱，一品已是极限。你不同，努努力大宗师也说不定，怎么能局限于小小的掌班呢？需知掌班的待遇跟管事、副提督的待遇可差着一大截呢！”
“上头不升，我又有什么办法……”徐掌班嘀嘀咕咕。
“嘿你还不服气了！如果当年会来事点，凭小宗师境界，现在我高低得叫你声徐副提督！”
“我……”徐掌班无言以对。回想起当年自己执意抗上，硬着头皮铁面无私，得罪了上司导致升迁无望，不禁轻叹口气。
怎么想怎么后悔。
“就说这次跟陈公公求援的赵大人吧，不正是会来事，闲也好忙也好，有时间就往陆大人家里跑……”
没等郑掌班把话说完，徐掌班立即用无奈的语气打断：“不一样！那赵大人的舅舅是陆文玉陆指挥使，靠山硬、背景深，我呢？我舅舅连‘指挥使’这三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边走边聊说到这儿，郑掌班也满是苦涩地长叹一口气，摇摇头沉默下来。
二人垂头丧气走出海运衙门，徐掌班抬头观察几眼天色。在心里默算一番，自觉雨势应该不会变大，便转头提议：“要不然咱们现在去调人，即刻启程汴州，早点了事返回京城？”
他是北方人氏，又常年生活在京城，并不适应江南绵绵不绝的细雨。郑掌班虽然是南方人，但身在北方几十年有余，习性早跟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无二致。
闻言想都不想，当即答应下来，“我也有此意。这天天细雨下个不停的天气，实在折磨人！”
“那好。走吧，调人去。”
“准备带多少人去？”郑掌班问。
“十几二十个就差不多了。那赵大人总不能全靠我们，自己半点事不做吧？”徐掌班回道。
“难说！”
……
汴州，临江县外。
高的黑衣人收紧手掌，掐断最后一个意图脱身逃离之人脖颈。随手将尸体丢到旁边，继续站定不动虎视眈眈。
另一边，矮的黑衣人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眼底却浮现出轻松惬意。刚才围攻他的有近三十人，经过一番惨烈厮杀后，现在还站着的，只剩下十人左右。
地上尸体成片，鲜血早已将土地染成红色，腥臭味混杂着细雨带出的土气四处飘扬弥漫，酿成如无间地狱般的景象。
每一具尸体都是被一击毙命，咽喉处有个两指宽小洞。
如果仔细检查就会发现，伤口仅有半寸多些，如此深度恰好能够刺断咽喉和脖子的骨头致死，又避免了喷溅出太多鲜血污染己身。不仅如此，更令人惊讶的是，位置几乎一模一样，偏差小得离谱。
此精准且有效的细节，非顶尖高手不可为之！
可见矮的黑衣人功力极其深厚！
轻轻甩去指尖鲜血，蒙蒙雨幕中，他抬眸望向浑身不住发抖的几人，眼睛里面竟然透出抹浅淡笑意。
这绝非报仇，而是泄怒屠杀！
发觉其显露戏弄意味，还想在挑逗挑逗、戏弄戏弄，高的黑衣人连忙出言轻声提醒：“动作快点吧，再磨蹭拖拉下去，招惹来附近村民，我们可不好脱身。别忘了，还有正事要办呢！”
“好！”矮的黑衣人随口应下。
身上真气重新升腾而起，身影瞬间原地消失。一指探出，刺入最近那个还没回过神的大汉脖颈，脚尖再轻点变换方向，手指如同长了眼睛般，灵活绕过几步外大汉架起用以格挡的双手，收回时鲜血已然汩汩流出，转过身另一只手并指撕破雨幕，速度之快，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只能看到猩红色闪现，是鲜血。
眨眼间，又有三个人捂着脖子倒地，又添三具尸体。
“唉……”高的黑衣人无奈轻叹，这样下去还是慢了些。
索性脚尖点地借力，猛然上前一手一个，抓住两个通远镖局存活之人，轻飘飘掐断脖颈。
短短几息，二人全力以赴，又有几人被杀，尚且活着的，只剩下中年人和年轻人两个。
矮的黑衣人和高的黑衣人身影凝实，森寒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他们。此时此刻年轻人已然绝望，握紧钢刀的手在不停颤抖，额头布满细密水珠，分不清是冷汗还是雨水。
“吾儿，尽力拼杀吧，死活皆在自己手里！”中年人咬紧牙关发出一声怒喝，二话不说率先挥刀朝矮的黑衣人砍去。
年轻人同样自知活命无望，内心竟也爆发出冲天血性，两眼布满血丝，高声长啸，“哈！”，同样挥刀上前。
寒光在黑暗中闪烁，刀锋破开浓厚的雨幕，几息过去又归于平静。
“接下来怎么办？走？”
“不急，总得把戏演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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