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如水，平淡无痕。
半年后，叶昭瑜在一股似有似无的淡雅之气中出定。
她睁开眼，面前一支莹润如琉璃透质的白烛烛芯刚好燃至最后。
烟雾袅袅，散发着清透的淡雅气息。
“这是——”叶昭瑜迟疑。
“悟烛。”静阳老祖神色淡淡道，“净心所用。悟烛燃香会助你消弭在神识中残留的杀戮意气，直到完全清除，闻到气息便可自然而然出定。”
定然价值不菲。
叶昭瑜站起：“多谢师祖。”
静阳老祖挥袖间起身：“走吧。”
她没说具体去哪，叶昭瑜也不多嘴问，亦步亦趋跟在师祖身后飞出洞府。
因不耐坐飞行法宝，静阳老祖将叶昭瑜收到袖中乾坤，直接乘光远去。
袖中乾坤是个半开放的小空间。
叶昭瑜可以安然在里面打坐修行，也能听见外界声响。
盘坐其中，叶昭瑜忍不住想：师祖这法衣可真不错。
没过多久，外界忽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静阳道友，没想到把你都惊了出来，多年不见，有失远迎。”
静阳老祖语气平淡：“你们筹谋的，事关整个太和修仙界的未来，我如何能不来？”
“这顶帽子可太大。不过是看孩子们战事焦灼，找条后路罢了。”另一道沙哑声音道。
静阳老祖不置可否，倒有另一娇俏女声询问：“去往灵域的路尚未寻到，各位道友做何想法？”
袖中乾坤里的叶昭瑜听得眼睛微睁。
化神会议啊。
“寻不到便接着寻，实在不行迁往与太和界相近的小界也无不可。”又是一道从未听过的轰天雷音。
“哼，你倒说的轻松。难道当真就把太和界拱手让给妖族？”低沉男声道。
“渊灵老儿，大话说给小儿听听也就算了，何必装傻？在场谁不是活了千年，难道不知你万剑阁的真正意图？背靠魔域，鼓动我等与妖族斗个你死我活，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算计！”沙哑声冷冷道。
“我虽有私心，然也确实为尔等支计。妖族起战，背后少不了妖域的影子。独尔等与灵域大宗失去联系，若此时放弃太和界主属，来日如何与灵域大宗分说？”
“你可别忘了，太和界依然是围绕灵域的三千小界之一。妖域和魔域要侵吞此界气运，一旦动作，灵域定然发觉，到那时，我等自能与大宗联系上。”
.......
外界数位化神大能争论不休，袖里叶昭瑜听得震惊不已。
她没想到，人族与妖族之战的背后竟还有这么多牵扯，涉及到灵域，魔域和妖域三大域的小界气运之争。
甚至一直以来担任对抗妖族的联盟主力之一的万剑阁，与她们也不在同一阵营。
从谈话来看，太泽宗及其他三宗在灵域还有大宗。
这倒不在意料之外，叶昭瑜记得师父说过，太泽宗的祖师爷确来自灵域一大宗。
或许这局从五千年前祖师爷们降临太和界那时就开始规划了。
然而中途，潜蛟化龙不仅为妖域赢得入场券，还摧毁了灵域的布置，一举两得。
叶昭瑜思索，原来现在的局势是这样不利。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小虾米，什么也做不了。
想要去西陆将褚仪带回还要借助静阳师祖之力。
她不由自主想起在太和界，人妖两族之战中死去的诸多修士。
他们知道这场战争背后的博弈吗？
在这样的博弈下，中低阶的修士就像是炮灰。
叶昭瑜的金丹期修为也处中低阶修士之列，不免有休戚相关的落寞难言。
可即便强如静阳师祖，身处此界中，亦在博弈里，难得逍遥自在。
大道修何？大道何修？
叶昭瑜心中一惊，顿时将思绪拉回，盘腿入定，心中口中默念清心经。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戒点养气，无私无为。上下相顾，神色相依。蓄意玄关，降伏思虑。内外无物，若浊冰清。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浑然无物。无有相生，难易相成。
......
灵净归一，气协魄消。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她反复默念数遍，直到平心静气，波澜不惊，才就此停下。
难怪师父常说修为低阶不宜知高阶秘事。
因为早早知晓极易平添赘余情绪，动摇道心。
好高骛远，不切实际，莫不由是。
她在这边思索着，外界数位化神修士再一次不欢而散。
静阳老祖没再出声，叶昭瑜自然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这次在袖中乾坤待了许久，直到静阳老祖将她提溜出来。
叶昭瑜在半空站定，下方海波无垠，潮浪翻涌。
“这是——西陆海域？”叶昭瑜喃喃。
半年前文新柏还说目前前往西陆不易，不想师祖竟直接将她带了来。
想到此处，叶昭瑜不由失笑自己想岔。
文师兄说的不易自是相对一个金丹修士而言，师祖身为化神大能已站在太和界的顶端，哪里去不得呢？
静阳老祖直接道：“你师父说你在西陆认了个弟子，所在何处？”
叶昭瑜取出太和界地图，指着近陆海域的一处道：“此处被一只灵器器灵占着，整村人世代皆困于灵器鼎中，供器灵吸食生机。有灵根的子嗣于其更是大补。”
说着，她翻手取出阳仪鼎，解释道：“此鼎便为那灵器的一部分，当年徒孙机缘巧合，偶然取得，阴仪鼎则被器灵牢牢控着。”
静阳老祖只隔空看了阳仪鼎一眼，并未取到手上细细观摩，反而又仔细地打量叶昭瑜一番，语气中略有诧异：
“你这丫头机缘好得出人意料。旁人寻宝，千难万险。灵器，仙器，倒件件往你手中跳。”
叶昭瑜微怔，第一次意识正视到这点。
静阳老祖先前说得不错，她一路走来，太过通坦。
财侣法地，修仙界人人为资源拼死争夺打斗，偏她因天赋而得身份，因身份而得一切修炼资源。
她知晓灵器与仙器的宝贵，却又或许不那么清楚。
只因得之过于轻易。
叶昭瑜倏忽想起刚入道时，善导真人说的那句
“入道是个概念，更是个门槛。跨得轻易，就难以察觉它的高度与本质。”
她有些困惑地问静阳老祖：“师祖觉得是好还是不好？”
静阳老祖只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于你现在或有好处，将来则不可知。你的未来是一片迷雾。”
然静默片刻，又直言道：“天道现予以取，必将予以求。”
叶昭瑜陷入沉思。
喜欢仙驭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仙驭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