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子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顾倾歌吩咐，他眼神中有些迷茫。
顾倾歌也没跟他绕弯子。
“第一件事，你抓紧时间帮我去查一查，许少安所在的许家，包括他们的过往，以及现在的人口情况，但凡是你能查到的，越细致越好。”
一听是与许少安相关的事，小远子瞬时打起了精神。
“是，奴才明白。”
小远子快速应声，见状，顾倾歌继续。
“第二件事，你安排两个人，帮我盯一盯林家粮铺的老掌柜，要咱们庄子里的人，脸生的，机灵的，功夫好点的，如果拿捏不定人选，就跟顾峡商量商量，好好看看林家粮铺以及林家那头，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尤其是他们可曾接触过什么人，这很重要。”
“是，奴才记下了，一会儿就安排人手去打探。”
“叮嘱去的人，一定要小心，真若遇上意外，安全为上，保命为先。”
小远子心头一紧。
顾倾歌不是虚张声势的人，她既然说了危险，那这林家粮铺的事，很可能就不简单。抬眸看向顾倾歌，四目相对，小远子重重地点头。
“小姐放心，奴才明白。”
“那就剩第三件事了，你找个人，往广月楼走一趟，往里面传个信。”
一边说着，顾倾歌一边起身去临窗的小桌上，她提笔，在纸上写了五个字——
似有故人归。
顾倾歌把纸拿起来，递给小远子。
“把这个送去，若是无回问，可提一个许字，多余的话不必说，让人直接走就是了。让人谨慎点，别被盯了，后面跟了尾巴。”
顾倾歌总觉得，这个褚易的出现不简单，应该让夜锦枭知道。
不好去睿王府，往广月楼送信更方便。
其实，她更想往昭华公主府送信，凭着昭华公主的性子，一旦得知消息，哪怕只是风吹草动，她也一定会出手调查。
她所做的这些安排，昭华公主都会做，而且会查得更快，查得更细致。
她完全可以坐等消息，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她还是忍住了。
她终究是留了一丝余地，怕因为自己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伤及了无辜。先调查着，若褚易真有问题，再走这一步也不迟。
顾倾歌这边安排好了，小远子就匆匆离开绣楼，去安排了。
……
林家粮铺，后院。
褚易从顾家医馆离开后，就回了这边。
他的人手，都已经在小院里等着了，连带着林老掌柜，也战战兢兢地站在小院里候着。见褚易回来，几乎没有停顿，林老掌柜快步上前，到褚易身边。
“公子，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现在你能放了我的儿子，我的孙子了吧？”
“急什么？”
睨了林老掌柜的一眼，褚易勾唇，冲他笑笑。
褚易抬手，抚上林老掌柜的额头。
“上了年岁，就不能太过着急，太过忧伤，总是蹙眉，这皱纹都跟着变重了，快能夹死苍蝇了，不好看的。”
“求公子，放了我儿子，我孙子吧，我给你跪下行吗？”
林老掌柜眼底含泪。
话音落下，他就要给褚易跪下来。
褚易见状，笑着伸手扶了他一把，“别啊，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跪，多有失体面？我这个人，最是优雅矜贵了，最是喜欢体面的人了，我现在是你的远房亲戚，你闹成这样，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这人啊，迷茫的时候，就喜欢用血刺激脑子，清醒清醒，你这是在逼我……”
“没，没有。”
不等褚易的话说完，林老掌柜就打断他的话，连连摇头。
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活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了，他纵横京中商场，粮食生意做得不说风生水起，但也不差，上到达官显贵，下到流民难民，他见过的人不少，但褚易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见，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被褚易拿捏得这么死。
恩将仇报，连良心都没了。
可他没有办法。
儿孙都在褚易手上，褚易又是个疯子，褚易对自己尚且下得去手，他没法去赌褚易心底的那份仁慈。
他输不起。
“公子误会了，我只是人老了，太想念儿孙了，绝没有逼迫公子的意思。”
“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请公子明鉴。”
“呵呵呵……”
听着林老掌柜的话，褚易戏谑发笑，他抬手，用自己未受伤的手，拍了拍林老掌柜的脸。
“没有就好，记住了，你儿子、你孙子的命，乃至你和整个林家的命，都捏在我手上，只有听我的，你们才能全身而退，要不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浸淫商场的人，没有傻子。林老掌柜的，应该也不会犯蠢，对吗？”
“是，是是。”
“记住了，明天还是很美好的，别犯蠢，撞死在了今夜，很亏的。”
收回自己的手，褚易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他快步往屋里去。
林老掌柜的不敢耽搁，他快步跟了进去，一进门，他就听到褚易冷声吩咐。
“记住我之前交代你的话，该怎么说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别出差错，这太平你为我粉饰好了，最多三日，我就会让你先见见你孙子。可若是你胡来，你见的，就会是他的尸体。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
“我明白，我会乖乖的，不会坏了公子的事。”
“妙郎中曾救过你儿孙……”
在林老掌柜话音落下的瞬间，褚易忽而提了一句，一时间，林老掌柜脸色惨白。
他抬眸，看向褚易。
眼底里有痛，有挣扎，可很快，那痛和挣扎就被坚定取代了。
“公子说的是，他的确救过我儿孙，我心中也感激他，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就那么一个儿子，那么一个孙子，我林家就这么点香火，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更何况，都道医者仁心，那他就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这怪不得我。”
“哈哈哈哈……”
林老掌柜识趣，他这番话，说的褚易满意，褚易朗声大笑。
之后，他就挥挥手，让林老掌柜退下去了。
有软肋的人，投鼠忌器，是最好拿捏的，人心本善不假，可是，现实教会人低头，也没有多难。
他不担心的。
褚易伸手，拎起桌边的茶壶，为自己倒了盏茶。
喝了妙郎中的药之后，左臂断骨的地方，痛感轻多了，只是到底伤了筋骨，得养一阵子，这一步棋，他走得有些亏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顾倾歌敏锐，想糊弄她并不容易，这戏得做得真一点。
“顾倾歌……”
褚易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他低头喝了一口茶，饶有兴味。
这时候，褚易就见一个手下从院外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大步流星，三步并两步，很快就到了褚易身边。
褚易放下茶盏，抬头看向他，“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公子，林家粮铺外有人盯着，属下看了一下，是顾倾歌身边的人，名叫小禄子。”
“啧！”
褚易咂舌，勾唇笑笑。
之前在顾家医馆的时候，他就看出来，顾倾歌对他有防备，只是顾倾歌不喜形于色，所有心思都遮掩得极好，表现得并不明显。他也猜到了，顾倾歌会安排人来跟踪他、调查他，这人来得倒也快。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手段，若能成为助力，那是如虎添翼。
比昭华公主那种蠢货，可强太多了。
他都有些期待了。
嘴角噙着的笑意渐渐扩大，褚易漫不经心地开口，“不慌，由着他查，你们只管盯住了那老东西，只要他不乱来，就出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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