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就靠给人家缝补衣服，糊纸盒，接一些零散的活将他们兄妹四人养活大。
他爹去世的时候，他好歹念到了三年级，该认识的字，也基本都认识了。
爹走后，他就辍学了。
但因为家里太穷，他又是家中老大，所以，不得不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
七八岁的孩子，整天捡破烂，捡瓶子，捡烟盒，帮人家拉煤，搬东西，赚些零零角角。
附近的人家也都认识他，可怜他们家情况，也愿意给他些活计干。
可这些钱，哪够吃饭的？
蔡宁海就只能想法子，在黑市里倒腾东西。
当然这些都是偷摸的。
他知道这样不好，被抓到了，就是大罪，可他没办法，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
他必须挣钱。
后来，被革委会的人逮住过一次，被抓了进去，她妈差点哭瞎了眼。
好在，他只是帮凶，他帮着酱油厂的一个小工人，往黑市倒腾酱油。
那个小工人情节严重，他属于偷窃国家财物。
蔡宁海也只是偶然听他说，他手里有五瓶酱油，问他能不能帮忙卖出去，卖了钱，他可以给他五毛！
结果钱没赚到，还把自己给折腾进去了。
他妈为此差点哭瞎眼。
蔡宁海害怕了，他不敢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偷着做小买卖，他也跟着做。
夏天卖个冰棍，冬天卖个烤红薯，这不，他看到电影院人多，又倒腾着卖瓜子。
如今国家要改革开放了，说是要大力发展经济了。
蔡宁海更是干劲十足。
尤其是这瓜子虽然微不足道，但其中的利润也是不小。
他一个月下来，能挣二十几块呢！
都快赶上人家在工厂上班的工人了！
原本想着多挣些钱，他等攒多一些，就买一张去南方的火车票，听说，南方那边遍地都是小贩，压根就没人抓！
如此一来，他肯定能找到更多赚钱的机会。
谁想到，还没挣够钱呢，就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推着车子卖瓜子？
除了瓜子，似乎还有个什么薯片.........
蔡宁海从小就想着法的赚钱，对生意这事，特别敏锐。
此时看到这些东西，他的心头狂跳。
他有种直觉，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石头，走，咱们去看看！”
那些人一听，还以为他是要去找茬，立马将茶缸往挎包里一塞。
雄赳赳气昂昂道：“走！！兄弟们，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找茬，会会她去！”
几乎是“一呼百应”，那几个小贩全都一蜂窝的跑了过来。
跟着蔡宁海，往沈念念那边去了。
这个时候，电影正好差不多开场了，沈念念自行车前面也没什么人了。
等最后的两个客人，买了东西，匆匆离开。
她这才抬头看到已经走到她车前的蔡宁海。
笑了笑：“同志，要瓜子吗？”
还不等蔡宁海说话，他身旁那个叫石头的，就凶巴巴的开口。
“我........”
刚开口，就见面前的小姑娘，甜甜一笑。
“免费尝，不好吃不要钱！”
石头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人塞了一小把瓜子。
你别说，这瓜子闻着味道是不错，香喷喷的，跟他们那种用沙子炒出来的瓜子，完全不是一个味道。
他拿起一个磕了起来。
“咔嚓”
瓜子表皮酥脆，里面的瓜子仁更是早已完全入味了。
五香口味，香喷喷的，吃完让人还想吃。
一时间其他人，只见他一颗接一颗的嗑瓜子。
有那不解的，小声道：“咱们不是来找茬的吗？石头你怎么磕起了瓜子？”
石头赶忙清了清喉咙，是了，他们是来找茬的，差点就着了这小姑娘的道儿。
不过，这瓜子确实好吃。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石头再没了刚才的底气。
“那什么，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这卖瓜子.........”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听领头的蔡宁海道：“你这瓜子怎么卖？”
此话一出，其他人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啊喂，大哥，咱们不是来找茬的吗？
怎么就买起了瓜子？
尤其是当沈念念笑着说，五毛钱一缸的时候。
蔡宁海还从怀里掏出了五毛钱递给她。
紧接着，就换来了一包瓜子，和一包圆圆的，金灿灿的，上面还撒着红粉粉的薯片。
“咔嚓！”
薯片进嘴。
“咔嚓！”
又一片。
“咔嚓咔嚓！”
一片接一片。
众人傻眼。
石头都愣在那了。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哥，大海哥，咳咳，那个，咱还找不找茬了？”
蔡宁海疑惑的将最后一片薯片放进嘴里，拍拍手。
“找茬？找什么茬？”
石头急的头顶冒汗。
指了指沈念念，又指了指他们的小挎包。
“那个，不是要将她赶走吗？”
蔡宁海皱了皱眉。
“我什么时候说要将她赶走了？”
其他卖瓜子的小贩一听，顿时不满了。、
“大海哥，你这什么意思？”
“就是，她在这，我们还怎么卖瓜子啊？”
“要是以后都卖不出去，我还怎么挣钱给我哥娶媳妇儿啊！”
“我今儿都挣几个钱，回去估计又要挨我娘的骂！”
.........
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蔡宁海又抓了几颗瓜子，放进嘴里磕了磕。
闭了闭眼，嗯，这瓜子味道确实好，怪不得能卖的这么好！
他们卖的这些瓜子，可不是他们自己炒的，而是找石头他娘给炒的。
味道说不上多好吃，只能说还算酥脆，但国营商店里卖的瓜子，也没有多好吃啊。
跟沈念念卖的这个压根就没法比。
沈念念自然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话，她眨了眨眼，看向蔡宁海。
她能看的出来，这人应该是这些小贩的领头人。
说领头人也不太对，应该说，他们都是各卖各的，只是这蔡宁海应该算是他们中间比较有威望的。
蔡宁海将手里的瓜子皮拍掉。
走到了沈念念面前。
“同志你好，若是我多买一些你的瓜子，你能给我一个什么价格？”
他这话一出，石头整个人都快傻了。
“大海哥，你疯了？咱们是卖瓜子的，你买瓜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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