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蓉蓉看着隔壁桌的香的辣的挪不开眼。她不知道她卸货前还能有几次外食机会，但目前上桌的这些菜估计能吃到的机会应该不会再有，毕竟大夫都叮嘱过。
周末的饭点比平时上客更快，陆陆续续的来人，都是三五成群，眼瞅着差不多坐满，而梁西玲刚写下两个菜，还在琢磨菜单。
“你看，这么多人，后面都要等位了，要不……我们还是坐过去一起吃吧？给人腾出来一张桌子。”闵蓉蓉一边说，一边挪屁股挪到最边上，就要起身。
“你还记得大夫说的么？”梁西玲没抬眼。
“记得啊，少吃嘛，也不是说绝对都不能吃。”闵蓉蓉说着就迅速起身，坐到周敏身边去。
梁西玲心里那个恨铁不成钢啊，可是她不想去，现在也不能去，毕竟是她提出分开坐的。另一方面，她心里有一点较劲，和周敏较劲。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周敏便不高兴自己先出诊所，更何况她觉得她也没说错什么。
敏感多虑的人不止一个。
许如清一边吃鱼，一边招呼梁西玲一起坐，让她少点两个菜，大家一起响应号召光盘行动，且给大家省点饭钱。
梁西玲说不用管她。当一个人说不用管她的时候，多数时候是希望其他人再管管她，好让她下台阶下得自然一点、舒服一点，她不想让人看出她有一丁点儿的别扭。
顺着许如清的话，闵蓉蓉也叫了梁西玲两次，梁西玲已经松动，就差最后的一推手。
“你赶紧的！你现在点菜，不知道啥时候才能上。快来快来，没有你我们怎么吃得完？”许如清又叫了一次。
“行吧！”梁西玲合上菜单，不情不愿地起身，坐到许如清旁边。
“你要是不来，我们只能打包了！”周敏说的是事实，但这话听在梁西玲耳朵里仿佛是故意挑衅，仿佛是说她梁西玲要是不一起吃也不是不行，她们还可以打包。
人一旦多想，不是想出花来，就是想整一出幺蛾子。
梁西玲的脸上挂不住，大有在隐忍边缘一触即发的趋势。
“这个鱼特别嫩，你尝尝。”许如清夹了一片水煮鱼片到梁西玲的碗里，“对了，包子午饭吃什么？要不要给她带点吃的？”
“点了一份小酥肉打包。”周敏说着往米饭碗里浇了一勺水煮鱼片的汤汁。
梁西玲瞬间没了脾气，有时候她都忘记的事，周敏会帮她记得。她心里是感激的，但嘴上一点也不想表现出来。
“佳佳在，我出门前交代了她。冰箱里有小馄饨和卤牛肉。”梁西玲夹起鱼片往嘴里送，“确实挺嫩。”
鱼是周敏点的，她们四个人里面，梁西玲和闵蓉蓉爱吃鱼，周敏不挑食但最更偏爱鸡肉和猪肉，许如清更喜欢海鲜。
“我记得你上次说佳佳换新工作了。”周敏抬头看向梁西玲。
“嗯，一份相对稳定的兼职。喜欢画画也不能当饭吃，她也这么大了。”梁西玲站在她姑姑那一边，但林绘佳找她，她也不会拒绝。
林绘佳最近找的这份兼职，离林平家一站地铁，有时下班不想回家就去梁西玲那里蹭饭。昨天是晚班，早上下班后直接到梁西玲那里睡，顺便陪着包子。
“能一直坚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挺不容易的。”周敏说的是心里话，似乎因为工作太久，她已经有点想不起自己最初的想法，梦想更是一直没找到过。
“这世界上，有什么是容易的事？”梁西玲说得也没错，从呱呱坠地到十八岁成年，最起码的少病少灾身心健康都不算容易，更何况进入社会后的历练磋磨。
“对，都不容易，所以能顶住压力做一件连家人都不看好的事，难上加难。”周敏这话多少有点针对性，林绘佳的家人也包括梁西玲。
“不被看好是别人的问题么？”梁西玲的脾气又上来了，“梦里是啥都有，醒了不用吃饭也能饱么？”
“哎呀，这是怎么了？刚才大夫还说要少动气呢！”这突如其来的呛声，惊得闵蓉蓉赶忙放下筷子帮忙劝和。
“我没有动气，就事论事。”梁西玲也发觉自己有点不对劲，不知道是被老中医戳破了她极力想隐忍藏起来的“坏脾气”，还是因为生活里点滴的不如意一如水滴汇聚成河，总之她需要梳理，甚至需要宣泄。
“就事论事，环境是环境，人是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是你表妹自己的选择，其他人急也急不来。”周敏觉得莫名其妙。
“差不多得了。还是老祖宗说得对，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许如清给周敏夹了一大块肥肠，“快，堵住你的嘴。”
周敏被“堵住嘴”，梁西玲想发作，可闭了闭眼睛没再继续。
一顿饭吃得气氛压抑。闵蓉蓉本来还开开心心，后面吃得小心翼翼，生怕梁西玲一不小心又要发脾气。
吃完饭，梁西玲要回诊所排队取药，许如清是隔天快递不用取，闵蓉蓉和周敏回家，于是，梁西玲自己去诊所，其他三人是一个方向。
“西玲最近有什么事么？刚才大夫问她最近是不是容易发脾气，我还想说不会呢！”闵蓉蓉一直没觉得梁西玲脾气不好，虽然没离婚之前吐槽马利群的时候怨气有点大。
许如清摇头，周敏摊手表示不知道。
“你们俩是不是？”闵蓉蓉看向周敏。
“没有啊！”周敏今天是有点不高兴，不过是因为梁西玲说她和周知春一样，可她心里非常不喜欢周知春遇到问题就逃避的做法，可又不得不承认，周敏自己对看病吃药也选择了逃避。
“哎！”许如清叹气。因为周敏嘴硬叹气，也因为梁西玲内心的不甘心不自信叹气。
刘达有事，不能接闵蓉蓉，闵蓉蓉也不想马上回家，提议再找个地方待一会儿。
商量来商量去，除了咖啡馆、甜品店和电影院，没能再想出第四个地方。
周敏感叹道：“我们是不是老了？除了吃饭逛街看电影，就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了么？”
“可能只是变得无趣了！”许如清从包里拿出墨镜，试图让自己看上去酷一点。
最后，三人搜索最近的地方，去了100米开外的KtV。
本以为下午场没什么人，结果一进去，不那么明亮的大堂里，沙发上坐满了人，还有两组人在前台排队。
“要不算了吧？”周敏皱眉，站定在门口不想上前。
“来都来了。”闵蓉蓉有点兴奋，她很久没有到KtV唱歌，也很久没看见这么多人。
许如清也想走，她不想听周敏唱歌，她自己也没什么唱歌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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