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洋楼吃过饭。
赵海帆嘱咐了文翠，然后就离开了。
他不着急去沪西，这次来到了法租界，打算去看一看林凤仙。
到了霞飞路凤仙书寓，看到林凤仙就在楼外站着。
“林本家，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赵老板，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穿着淡紫色旗袍的林凤仙，妩媚看着他。
“在法租界的朋友家里吃了饭，顺便来看望林本家。”
“嗤嗤……”
林凤仙的笑脸真叫一个骚，“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美人先生的。你晓得吗，最近新来了五个美女，年龄都在20岁之下，有容貌有身材细皮嫩肉。”
走进凤仙书寓大门，林凤仙继续说，“赵老板，我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你，你至少要给我贡献十块大洋。”
“林本家，你这胃口越来越小了，我打算给你贡献三十块大洋，可你只想赚十块？”
“你说什么，三十块大洋？”
林凤仙惊异说着，脑袋都摇晃起来了。
赵海帆不免诧异，难道林凤仙最近很缺钱？
林凤仙吩咐相帮准备酒菜，然后就和赵海帆去了二楼，走进了一个房间。
在方桌旁坐下来，赵海帆看着抽烟斗的林凤仙，笑道：“凤仙书寓都开了多少年了，林本家手里，几万块大洋都有。怎么看起来，很缺钱的样子？”
“输惨了，在大金圆赌场输掉了三万多大洋，娘希匹，输钱的滋味真痛苦，你晓得我的心在滴血？”
林凤仙手指着上身。
赵海帆看了过去，看到的都是古荡。
“据说大金圆赌场比较公正，林本家输了那么多钱财，可是手气不行？”
“原来大金圆赌场还算公正，可现在不行了，背后老板变成了日本人。”
“谁啊。”
“川上勉。”
“哦。”
在小洋楼，赵海帆刚听吴亦婵提到了川上勉，现在，林凤仙也提到了。
“赵老板，难道你晓得这个日商？”
“不晓得。”
赵海帆笑道，“如今，我是日本领事馆武术顾问，经常跟日本人打交道。可你说的这个人，还是头一次听到。”
“赵老板，你也卖国？”
“这话说的，谁还不是为了生活？”
赵海帆凝聚心神看了林凤仙的面相。
发现林凤仙并没有加入军统和中统。
但是不能肯定，日本特高课和76号，是不是接触过她。
“赵老板，从今以后，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凤仙书寓再也不会欢迎你，你走！”
“不要这么激动，我没你想的那么坏。再说了，大洋我都带过来了。”
赵海帆抓出一把大洋，在手里数着。
林凤仙面色阴沉看着他。
“不稀罕你的钱，我是妓女出身，但是生平最讨厌卖国贼。”
“林本家，你这么刚，容易死亡。要对付日本人，对付大汉奸，你首先要活着。”
“哦……”
林凤仙重新审视赵海帆，“你小子贪财好色，可是说出来的话，总是能让人心里一震。
你为了发财讨好日本人，我管不着，但你最好不要为了日本人而去残害自己的同胞。”
“林本家，你说了什么，我都会记在心里。今晚，我就不走了，不需要妙龄的美人先生服侍，我就看上了你。”
“好说，今夜林凤仙陪你快马加鞭。”
敲门声。
相帮送了酒菜过来，对林凤仙说道：“来了一个很特殊的人，要见你。”
“谁啊，当着赵老板的面但说无妨。”
“日本特高课北原拓。”
“他娘的，小日本又找过来了。你对他说，林本家在陪着重要客人，如果你不介意，就去楼上。”
“是。”
相帮走了出去。
赵海帆心情渐好。
本来就想在凤仙书寓闹出点动静，特高课忽然就来帮忙了？
林凤仙给酒盅倒酒，说道：“特高课想把我发展成外围成员，两天前，北原拓就来过。我对他说，外围成员不好玩，如果你们真想拉拢我，就让我成为特高课内部成员。”
“他怎么说的？”赵海帆笑问。
“他说，特高课内部成员只可以是日本人，你不可以。我说，既然我不可以，那么你就不用说下去了。
我也怕激怒了他，他会在这里动刀动枪，所以就让美人先生陪他，小日本玩得不亦乐乎，腿都软了。”
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林凤仙抿住了嘴巴，很不乐意的走过去，打开了门。
“林本家，我地，又来了。”
北原拓走进来，看到了赵海帆，吃惊道，“赵老板，你地也在这里？”
“北原君，我也没想到，会在凤仙书寓见到你，坐下来，喝几杯？”
“吆西。”
北原拓拉长声音喊着，然后坐了下来，“你地，日本领事馆武术顾问，自己人！”
赵海帆微笑点头，拿起了酒壶，给北原拓倒了酒：“刚才听林本家提到了你，你希望她加入特高课？”
“中国人，不可以加入特高课，但是，可以成为外围成员。为大日本效劳，大大地光荣。林本家不答应，大大地不对！”
“北原君，既然林本家不答应，你就不要勉强她了。你应该去发展非常愿意为大日本效劳的人，这样的人更忠诚！”
“你地，有道理！”
北原拓看向林凤仙，“我给赵顾问面子，你地给我出1万块大洋，我地不会再刁难你！”
“一万块大洋？小日本，我日你个板板！”
“你地，骂我？”北原拓瞬间变脸，怒视着她。
“我还要打你呢！”
林凤仙胆子真不小，眼看着北原拓要拔枪，她居然扑了过去撕扯起来。
“你地，放肆！”
北原拓一把推开了林凤仙，拔出枪来就要瞄准她。
赵海帆摁住了北原拓的手腕，笑道：“北原君，你就没把林凤仙当人啊？”
“中国人不能跟日本人比，大和民族是全世界至高无上的民族。”
“北原君，你是不是忘了，这里不是华界和沪西，这里是法租界。林凤仙，她在公董局有人。
如果你在这里开枪打死了林凤仙，那么法租界公董局会找日本领事馆麻烦。你会被特高课开除，你会坐牢。”
赵海帆心道，北原拓，你越是折腾，我就越是高兴。不如就通过你，把特高课带到沟里去！
北原拓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心里对法租界充满了敌意，并且认为法国人也比不上日本人。
“我地，先走了！”
北原拓很不高兴，起身就要离开。
“你还不能走。”
赵海帆微笑着拦住了他。
“赵老板，你地什么意思？”
“法国公董局曾经对林凤仙说过，如果她的生命受到了日本人的威胁，要及时通知公董局。
现在看来，你已经对林凤仙动了杀心，她很有必要通知公董局和巡捕房。”
赵海帆说着，给了林凤仙一个眼色。
林凤仙那是老江湖，应变能力没问题，快步跑出了房间。
北原拓朝着房门看了过去，吼道：“我地，特高课北原拓！”
“我地，小泉大佐的朋友，岩昌总领事的朋友！小泉的父亲，日本陆军部大臣，你的父亲是什么？”
赵海帆心道，让你们日本人拼爹试试？
“我地父亲……，料理店的干活！”
“北原君，你的父亲不可能与我同行，你的父亲一定是将军！”
“我地父亲……，是你！”
“北原君，你不要着急，你再好好想想，或者问你的母亲？”
“我地母亲，料理店的干活！”
“所以，你得罪不起小泉君，就不要得罪我。你以为，日本人不会对付日本人？你以为，宪兵队和特高课没矛盾？你以为，火拼起来，特高课能干得过宪兵队？”
“宪兵队和特高课不可能火拼！特高课地位，大大地……”
北原拓脸红脖子粗，有点招架不住，掉头又要走。
可是胳膊被赵海帆拽着，无法挣脱。
“你地，松开我……”
北原拓想反手制服赵海帆，可他整个人都被摁在了地上。
门开了。
林凤仙走了进来。
看到北原拓面朝下趴在地上，她满脸震惊喊道：“赵老板，我通知了法租界公董局，他们说，先对特高课的人客气一点，如果对方得寸进尺，就抓起来！”
“公董局很权威。”
赵海帆这才松开了北原拓。
他很清楚，林凤仙就没给公董局打电话。
“八嘎……”
北原拓爬了起来，怒声道，“你地，看不起皇军，我地，杀了你！”
“北原君，我问你，如果在日本，你跟朋友发生了冲突，你会不会杀了他。”
“我地不会！”
“日本领事馆和军部的本意，是让中国人来协助管理占领区。如果你把中国人都给杀了，之后，日本人够用吗？
北原君，你的思路会影响了自己的前途，如果将来你想成为将军，要换个心态。”
赵海帆说了什么。
北原拓差不多听懂了，脸色渐渐好转：“赵顾问，你地有水平！我地不对，喝酒！”
赵海帆开始给北原拓灌酒，一直到他醉倒。
“赵老板，这怎么处理，弄死他？”
“林本家，你的胆子真不小，我好一番表现，就是怕他弄死了你。现在看来，你过关了，但你不能自己找死啊。”
赵海帆心道，北原拓算是帮了我的大忙，终于有理由让宪兵队和特高课看到我在哪里了。
“你说怎么办？”
“我去打个电话。”
赵海帆用凤仙书寓的电话，拨通了日本宪兵队沪北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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