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魔影咆哮，放眼看去，许多高大畸形的身影聚在一起，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但一直未有下一步动作。
只见那坑洞中躺着一名修士，浑身染血，紧蹙着眉毛，眼角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魔影感受到其身上美味血肉的味道，兴奋无比，但每次想要弯腰去撕咬时，便会有一种心理的预警和阴影。
我怎么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我万千魔族惨死的气息？
就如灵兽能感受到老猎人身上的血腥味一样，尘无痕身上的气息对于这些普通的魔族来说，威慑力巨大，使其只能眼巴巴的守在周围。
忽然，一杆平凡普通甚至破旧的幡旗自空间缝隙中钻出，给了这些魔族一个大逼兜后便将坑中之人带走了。
至此，此间便再无生灵……
……
天道幡内，不再有鸟语花香，转而是一股低沉的气氛和血腥味。
小溪边，秋月目光含泪，为尘无痕清洗着身上的血迹。小容小云心有余悸的抱在一起，担忧的看着二人，脚边是小白狐，眼底有着丝丝杀意，但很快就隐去了。
另一边，楚楚抱腿坐在石头边，低着头任由杂乱的头发垂下，看不清神情。她的身上，如附骨之蛆般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魔气，手臂上也有浅浅的灰色纹路，看上去诡异无比。
压抑的气息在第五天的时候微微好转，因为尘无痕安稳醒来了，有云容的存在，恢复的还算不错。
沉默。
除了沉默之外，便还是沉默……
尘无痕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双目深邃又无多少光彩，就这般在屋檐上坐了许久。
楚楚和云容偶尔会来身边陪着坐，但大部分时都在养伤，这一仗基本上都伤到了根基，小云更是差点被真正的抹除，整个人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性情变得胆小起来。
秋月还好，休养个七七八八后，便按照楚楚的路线继续在外界前行，同时打探着消息。
一晃，便是小半年……
这一日，尘无痕照旧在屋檐上看着远方的山蛮出神，忽然觉得耳边拂过柔风，抬眼看去，大圣从正在上方。
“小主，莫要继续消沉了，我等借幡寻机，偶然推演出未来的腥风血雨，一场大杀劫将至！”大圣从来到尘无痕身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之中带着惋惜。“铭是个老古董，曾经也追杀过我等，知晓她的脾气。此般结局，或许是一把剑最好的归宿，而且如今神魂尚在，在天道幡的滋养下已经苏醒过来了。”
“铭……醒了……”尘无痕的眼中有些光彩，期盼的往一处看去，那里落下一道光芒，铭的灵魂从中走出，不过很是模糊，虚弱到了极点。
“无痕。”铭走至跟前，开口轻唤了一声，伸手想要抚上对方的脸时却直接穿了过去，于是便笑笑道：“剑中之盒被那位前辈秘密拿走，并给我留下了机缘，只可惜……若是我再争点气，早一点理解，早一些成为神器的话……都怪我……”
“不……怪我…怪我！”尘无痕探手，但也是从铭的身体穿过，不由落下眼泪来，不断摇头。
“无痕……大圣从说得对，我自诞生起就注定破碎，只是没能帮上忙有些遗憾……
振作起来！无痕！
你并非孤身一人，我们都在等你，不要……放弃！就和过去一样，身为凡人的你，居然能做到那样的事情，只要内心坚定，就一定能创造奇迹！”
“过去，么……铭……”
……
“你不是一直想补偿我吗？”
“是。”
“那就……为我重铸血肉，为我杀了朱心颜，保护重要的人，就像大部分兵器应该做的那样！”
铭的眼中红光弥漫，但这次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那红光中杀意反而不是主调，更多的是一种坚定。
她身躯破碎，灵魂残余，却极尽升华，完成蜕变！
“尘无痕，振作起来，杀！”
“杀，杀……杀！”
不知觉间，尘无痕的眼中也渐渐蒙上一层朦胧的血色，但犹如漫天乌云，待到烟消云散，是一片清澈明亮的星空。
大圣从看着尘无痕的变化，又是暗中叹了一口气，当即掐指引来祝福，为他涤荡洗伐一番。
“小主，保持本心，继续走下去吧。我等誓死追随！”
说罢，大圣从的身影便消散，回归天穹化作一颗明亮的星辰，与其余九颗遥遥相对。
报仇……成仙……超越仙的力量……
尘无痕内心反复呢喃着，从屋顶跳下来，一转身便看见门口依偎在一起的小云和小容，过去将她们抱在怀中，低声道：“抱歉……是我自大了……”
两小只都没有开口，而是抱了回去，抱了许久才推开尘无痕，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心领神会，尘无痕揉了揉她们的脑袋，而后便起身往那边走去。背后，她们又坐了回去，小云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小容的怀中，后者则是不断温柔的抚摸着她，从头发，再到脸庞……
走了一阵，便听见水声，时有时无。拨开树丛，便见楚楚穿着衣服直接泡在灵泉之中，乌发紧贴着身子，余下则是浮在水面。
她的脸色不太好，紧闭着双眼，她的脖子上有着不太明显的纹路，双臂则是缠绕上了布条。听到尘无痕来，楚楚缓缓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里没有多少光彩，眼角有着些许细小的血丝。
哗啦。
径直进入水中，任由自己被浸湿浸透，感受着丝丝凉意，尘无痕侧目去看楚楚。
“真没礼貌……”楚楚抬眼看了一下，而后便错开视线，紧接着又低声说道：“对不起。”
水面有些许涟漪，她平静的外表下或许并不平静，尘无痕摇摇头，道：“那时候，也没有其他选择。”
“幡中魔气虽然被压制，但我没办法恢复伤势，放我出去，我们就此告别。”垂下眼，睫毛似乎是因为声音轻颤而微动，水下，楚楚的小手紧握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在外界，她已经用留影石坐实你是魔仆的首领了，指认的人里面还有魔仆。”秋月的身影出现在水边，她手臂裸露出来的部分能看到些许伤痕，目光看向楚楚，她声音平淡道：“你自己一个人，就算走回去的路，也是会被追杀到死的。”
“我不能长久待在幡里……跟着你们，我会害了你们的，你们还有孩子……”
“啊？”秋月一愣，但没有说话，似在回味。
“抱歉，做不到。”尘无痕叹气道，凑过去柔和地握住她的双手，笑道：“不是，还要找永恒之花吗？”
楚楚神色一噎，低头嘀咕道：“你还真信了啊……”
“只要不停的向前，你一定能找到永恒之花的。”
“真的？”
“……真的。”
“你犹豫了一下对吧？”
“无痕，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秋月适时开口，蹲下揉了揉他的脑袋，嘴角带着温婉的笑容。
……
断云山脉。
原本安静祥和的林间，忽然被一股冰冷杀意和疯狂笼罩，顿时天昏地暗，恶鬼与痴语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声音！漫天魔气，宛如天穹崩塌，乌云压顶，万兽惊惧四逃，但不过数十步便双目血光闪烁，发疯攻击起任何活物来。
一时间，整片断云山脉惨不忍睹，到处都是厮杀，植物枯萎，仙气逸散。再过半晌，或许整片山脉将沦为一片魔土！
咔嚓！
“啊啊啊！”
天道幡震颤，一道道锁链缠向楚楚，经脉，血肉，最终向魔花封锁而去。但在接触到的一瞬间，楚楚如遭雷击，吐出好几口鲜血，尘无痕便只能散了这股力量，转而在她身体表面布下枷锁，以此来尽可能的压制魔气。
一旁，秋月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一直搭在剑柄之上，警惕四周。
“坚持一下。”做完这些，尘无痕将忍受疼痛，喘息着的楚楚交给秋月，而后便催动天道幡去镇压驱散这些魔气，只是仍需要一些时间。
而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变化。
嗖嗖嗖！
随着几道破空声传来，几个老者来到了这附近的上空，他们目光扫视一圈被魔气影响的山脉，又看到在辛苦处理的尘无痕，最终定格在楚楚的身上。
“道友且看，似乎是被魔气影响的人。”一老者确认了源头，便抬脚想要去帮忙，但被一边的修士拦住了。
“且慢！那个女子，似乎是小魔主！”那名老者摸摸山羊胡，眯起眼睛说道，语气中带着杀意。
“我在留影石和通缉令上见过她的画像，就是她，下界梦家之人，勾结魔族，残害同胞！”第三个老者拿出一块留影石，上面投射出的画面正是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楚楚，其身上魔纹渐显，魔气环绕。下一刻，便被一个幡卷走，到这画面旋转，记录了花谷内的惨象后便终结了。
“看来此人是帮凶，那幡应当是万魂幡！”原先准备帮忙的老者也被说动了，看着三人，抬手便是一道攻击打去。
秋月拔剑出鞘，一道剑气挥出，将老者的攻击打散，而后怒喝道：“三位道友，不帮忙就算了，还想落井下石不成？”
闻言，一人讥笑道：“三个人族败类，死不足惜！这里难道不是这个小魔主弄出来的？”
“哼，我看你们是想炼化了整座断云山脉！道友们，今日便让我们，斩妖除魔！”
“善！”
三人说罢，便取出自己的兵器，朝着尘无痕等人围杀而来。
自知无力的楚楚挣开了秋月的臂弯，任由自己趴在地上，目光平静的看着杀来的三人。秋月身形灵动，来至一人面前，剑光一出顿时灵气奔腾，其附着在上面的时间之力宛如利刃，在他胸前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另一边，一道白色残影出现，还未消散之时，一道爪气如四把尖刀般落下，将一人的兵器硬生生震飞！而第二击又快又准，将他喉咙挖了一个窟窿，又洞穿了胸膛，一爪捏碎了其心脏！
第三人还不知另外两人的惨状，刚来到尘无痕的身边，但手中的刀还未砍下，便觉得周身一股恶寒。目光往脚下看去，那黑色的魔气里似乎还有着流动的紫色，而仔细一看，一双双红色的眼睛睁开来。先是两双，而后一片，最后目之所及皆是亡灵！
受了魔气与仙血和血肉的滋养，亡灵大军有了质的提升，哪怕此人是个仙，随便一击就你横扫一大片亡灵，但一波覆灭，又一波至，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在老者凄厉的惨叫声中，尘无痕回首看来，只是淡然的给了一个眼神，一个看不出情绪的眼神。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修士到来，尘无痕目光看着趴在地上的楚楚，鼻子忽然有点酸涩，又扫过带着杀意赶来的众修士，叹息一声。
“吼！”
无穷无尽的亡灵海似乎受到了某种激励，它们眼眶中的火焰燃烧的旺盛，朝着那些修士扑了过去。
尘无痕将天道幡收回手中，快步过去抱起楚楚，而后与秋月和小白狐且战且退。
有不断吞噬，以战养战的亡灵海，那些修士被拦住了步伐。待到亡灵们被全部磨灭，几人的身影早已钻入断云山脉的深处，难以寻迹。
喜欢我有一印，可镇万古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我有一印，可镇万古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