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柠没说话，陈深心里也没底。
梁琮听不到她的说话声，恨不得拿枪逼她，让她选陈深。
“你不一定非要跟着秦仞，得罪了陈深或者季岫白，你以后只有死路，但你要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缺钱吗？”
男人快被她气出笑来，都这时候了，这姑娘还知道策反呢。
“我特么不要钱，我要人。”
许禾柠让他再考虑考虑，“跟着秦仞没前途……”
许禾柠其实是想拖延点时间，哪怕一分钟也好，连淮那么厉害，应该会找过来吧？
“你再多一句废话，我两个全崩了。”
男人说着，对准了陈深就要开枪，她冲过去撞开他，“不要！”
陈深看到她紧张的表情，看到她不顾一切的样子，他顿时觉得所有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要不然，他这辈子都看不到许禾柠为他拼命的样子。
“柠柠……”
许禾柠想要继续安抚住男人，“有话好好说。”
男人才不会跟她耗，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再说陈深还在上面吊着呢，得吃多少苦头？
“那你就是选他了，另一个不要是不是？”
男人冲着那头喊道：“砍。”
许禾柠忙回身看去，就看到远处有人拿了刀子来到绑着绳索的地方，一刀子下去，绳索即将要崩开。
她想要跑过去，但是陈深这边也过来了人。
同样有人开始挥刀砍向缠绕了几圈的绳子，许禾柠赶紧过去阻止。
但她只能顾着一边，许禾柠回头看了眼。
季岫白背对她，垂着头，很有可能人是昏迷着的。
倘若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再加上绑着双手，不论是谁，只要落水都会没命的。
许禾柠情急之下，喉咙被完全堵住一样。
她尖叫了声，“住手——”
许禾柠想要过去，陈深叫住了她，“柠柠。”
许禾柠抬头看他，那个眼神里铺满了愧疚，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你从来就没有选择过我……就选这一次，行不行？”
陈深话语声被海风吹得四散开。
他也是一条命，他这样为了许禾柠挣扎在泥潭里都要活下去的一条命，难道就不值得她伸手救一把吗？
他们曾经的生命中，除了奶奶外，单薄到只有彼此，陈深不信，许禾柠真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留给许禾柠的时间，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她转身就跑去了那一边。
她只有一个念头，不想让季岫白死。
不能，季岫白就是不能出事。
“陈深，对不起。”许禾柠甚至不敢回头。
梁琮冲着她的背影喊，“许禾柠，你回来，老子崩了你！”
那边的人最后两刀砍下去，绳子完全松开的一瞬间，被赶来的许禾柠给牢牢抓在手里。
但男人往下掉的冲击力，根本就不是许禾柠能抓得住的。
她紧紧地拽着那根绳子，身体几乎飞出去，被带到了栏杆前，手还是因为握不住而松开。
许禾柠盯着自己发红的掌心，怔了两三秒。
她以为她可以拉住的，即便拼尽全力也能给他拖延一点时间。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弱，一点用都没有。
男人砸到水里，砰的一声，沉下去的也很快。
“季岫白！”许禾柠疯了一样起身，她靠在栏杆上往下面望去，这会虽然没有大浪，但荡起来的水纹依旧将沉入海中又浮起来的人给推出一两米外。
陈深能清晰地看到许禾柠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表情。
她的惶恐，她的惊惧，她从内心涌出来的害怕失去季岫白的情绪，都呈现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
陈深看到许禾柠跨上了栏杆。
“不要——许禾柠！”陈深的后半句话，许禾柠也来不及听到了。
她纵身跳进了海里，强烈的冲击力几乎将她拍晕过去，许禾柠连呛了好几口水，但还是奋不顾身地朝着男人的方向游去。
梁琮赶紧让人把陈深放下来。
“深哥，你没事吧？”
陈深手腕被磨得通红，要不是做了保护的措施，肯定会大片地破皮。
他朝着许禾柠的方向跑去，他没想到她居然为了季岫白，连命都不要了。
许禾柠拼命想要游向男人，但她根本游不动，甚至两人被越推越远。
船上传来陈深的声音，但许禾柠没有力气回头。
梁琮和手底下的人追上陈深时，他正要抬腿往外跳，梁琮一把将他抱住拖回来，“深哥，我们有船，这就去救她。”
梁琮赶紧指挥着旁边的人过去，不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声响，是好几艘小艇飞快开了过来。
许禾柠呛水呛得厉害，只看到水里的男人背对着她在挣扎，脑袋时不时地浮出来。
最前面的小艇速度很快，连淮拿了望远镜看到许禾柠的身影，“小九爷，在那。”
小艇飞快冲着许禾柠而去，到了她的身侧，她整个人已经没力气了。
陈深的人也过来了，季岫白先一步将她从水里拉出来。
“许禾柠！”
她嘴里酸涩得厉害，许禾柠好像听到季岫白的声音了。
她没听错的话，他是不是没事？
许禾柠被人强行往小艇上拖，季岫白用毯子将她包住，“柠柠。”
许禾柠用手指着水里，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快点救救他，他会没命的，救他——”
海里的男人还在挣扎，季岫白冲连淮看了眼。
陈深的人都在边上看着，倒是季岫白的人把人给救了。
许禾柠起身趴到小艇的边上，冲着男人的背影喊着，“季岫白——”
季岫白看她眼，这是被盐水泡糊涂了吗？
“季岫白在这。”他抬手握着许禾柠的肩膀，“你看我。”
许禾柠精疲力尽，全身就连能让手指头动弹的力气都使不出，她低下头，脸枕在自己的手臂处。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哭了出来。
陈深站在船边，整个人被抽干净了灵魂一样，眼神是空洞的，人也是麻木的。
手腕上的痛，丝毫比不了心里的痛。
许禾柠抬起头时，眼圈通红，眼睛这才看到身边的男人。
“季岫白？”
喜欢咬色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咬色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