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彻底割裂的世界中，任何力量都无法有效联合起来解决问题，更别提应对天灾。就连学习着诺维斯经验的人也逃不过这种割裂划分，清醒与糊涂并无区别，区别仅仅是清醒者将会更加痛苦。”
“自由世界”的联合总统阅读着潜伏者书籍上写下的预言，嘴角微微扬起。
“分析师先生，您的方案还真是挺有用的啊。”联合总统点燃了雪茄，向前来汇报的智囊打着招呼。
“最近有几次罢工游行规模都很小，要么就是不了了之，那些人还没有形成什么规模，内部的北方裔和西北裔就吵成了一团，不攻自破了。”
“这就是进行分割计划的好处，利用现在发达的网络技术和更深化的社会分工，这种分割简直是轻而易举。总统阁下，您就放心吧，诺维斯书中那种艺术神世界的起义军是不会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再次出现的了。”分析师微笑着，他现在已经取得了智囊团当中最高的地位。
联合总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抽了一口烟，有些担忧地说。
“但是啊……那诺维斯的书中还说过，这种僵化的社会，会导致技术和各方面的发展都遇到瓶颈，稳定是稳定了，但万一我们被‘秩序国’超越了，他们打过来我们不就完蛋了吗？”
分析师哈哈大笑：“您的担心很有道理，只是分析有些错误了。”
“现在早就不是当初‘没有硝烟的战争’那个时代了，那个时候的确是‘自由’和‘秩序’互相竞争，互相证明自己比对方更优越，更能战胜天灾的‘比好’时代。”
“可现在，已经是‘比烂’的时代啦。”
“就像是两个老头的决斗，你并不需要比对方更强，也太着急去发展出什么东西，只需要比对面的老头能熬就行了，谁先扛不住问题，先崩溃，谁就算输。最后的胜利者将会通吃对方的一切。而在‘秩序国’那边，我们不是已经输送了一点东西进去了吗？”
“有道理啊……”联合总统点了点头，“不过……万一遇到了天灾的话……不发展科技能撑过去吗？”
分析师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考虑过。
“这种事情没必要太担心吧，所谓五百年出现一次的天灾，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了，天道历2000年的时候说要来一个大的世界末日，不也只是谣言吗？”
两人相顾一笑，将这个话题当成笑话跳过，转而讨论起最近的税收。
天色将晚，不知不觉卢卡斯居然和马洛在乌尔贡公园里聊了快一天，这是卢卡斯来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大好的周末自己居然放着游戏不打动画不看，跑来和一个教水课的老头谈了这么久。
但他却并没有自己的时间被浪费的感觉，甚至那种一直萦绕在心中的压力与焦虑，也在这个过程中减轻了几分，他也有点对这门水课产生了兴趣。
“马洛老师，没想到这门课还有这么多的学问……我还以为……”
“以为会很无聊，以为只是‘秩序国’强制要求的宣传书籍是吧？”马洛无奈地苦笑着。
“这也没有办法，当这门《诺维斯经验分析》变成了权威变成了无聊的课程，它本身也逃不过被叛逆地解构、变成无意义的东西，被贴上标签，让人束之高阁。”
“就连对它进行学习和研究的学者，和对它感兴趣的群体，都存在着巨大的割裂。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内部还在互相攻击，互相划分成各种各样的派别。”
卢卡斯十分惊讶：“这个课程看上去地位很高啊，虽然……大家都说是水课，但是在‘秩序国’是被安排到了必修的地位……”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割裂，有教授和研究着这门课程，但自己都不相信世界可以达到‘终极’并持悲观态度的人；有只是觉得里面的一些观点很潮，可以拿出去吊书袋、拿来吵架的人；有坚持着各种各样的派别和观点的人。”
“学术观点不同，他们会互相攻击，想尽办法证明对方是错的，甚至搞死对方。”
“以学生为代表的幼稚激进派攻击着其他人，觉得这些‘腐朽’的大人已经是没有改变现状的动力了，只知道妥协和同流合污。”
“而一些资深学术派又攻击着这些幼稚冲动的学生，觉得他们是‘民众监察’时代的余孽，说他们脱离生产实践只知道喊口号不知道思考方法，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知道用诺维斯的一些观点为借口逃避工作，被老师多布置两门作业就老实了……”
“也有人想过互相沟通理解，联合在一起，但实践起来太难了。”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大家都知道诺维斯经验当中很重要的一条是拉拢一切力量，分化敌人，可是……唉……”
回到住所，卢卡斯莫名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在“打两把游戏”和“去试试那些分析方法”之间，他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坐到了电脑面前，学习着马洛老师的方式，查找着资料，开始亲自动手而不是使用人工智能去完成这份作业。
这个过程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还挺有趣的，卢卡斯很快沉浸了下来，进入了“心流”状态，回过神的那一瞬间，他感觉神情气爽，甚至比打游戏排位连胜还要“舒服”。
可这件事看上去却并不是放松和娱乐，而是完成作业。
他突然有点理解人的本质里，对幸福的需求为什么会有一条是“天性的劳动”了。
不过在作业完成之后，没过几天他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毕竟其他课程的学习任务还很繁重，生活的节奏也很快，每天想着这些东西似乎也没什么用，道理归道理，卢卡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勇气，他还是只能在既定的，追求“成功”的轨道上努力下去。
可他并没有想到，此刻距离“末日”，只剩下最后的几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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