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云覆盖了这座小城，下起了如沙般的雪。
白雪如花瓣般随风零落，落在一只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中，顷刻融成了水，继而泯灭。
那大手的主人，是一位头发杂乱，不修边幅的男子。
他身穿一袭杀猪用的粗布围裙，踏雪而来，冷峻的面容如同雕塑。
但就在见到轩辕紫云的那一刻，那雕塑忽地生动起来，浮现出一抹淡笑，向着两人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杀猪台。
其他武神被无视，却没有一丝不满，反倒感觉理所应当。
只因眼前这位，是称霸了武界万年的存在，疑似超越了神境，达到那永恒大道之境的绝对强者！
没有人不知他的名号！
世人皆恭诵着他的丰功伟绩和传说！
他是武界真正的神明，白衣刀神——李秋夜。
“我只杀这一次，最后一次。”
李秋夜大手抚过那头土猪，低沉的嗓音中并不冰冷，只是平淡。
刚才还有些叫唤的牲畜，被那大手抚过后，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宁。
众武神屏息凝神，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紧紧盯着那杀猪台，不敢有一刻的分心。
“所以请看好了，我的杀猪。”
李秋夜正色道，缓缓拔出了腰间那把宽厚的，银白断刀。
“锵。”
四下寂静，只有那刀出鞘的脆响。
“呲。”
刀身如清透的寒光，刺入那头土猪内，了结了它的性命。
紧接着，那断刀便如游龙一般，在那猪身游走，顷刻间将那密集的猪毛都清除。
这一次，李秋夜杀得很慢，放慢了无数倍速度，甚至比正常的杀猪还要缓慢，但每一刀却又恰到好处，炉火纯青，动如雷霆，静如冰川，游如惊龙。
仿佛不是在杀猪，而是在泼洒一幅山水画，在演奏一曲肝肠尽断的乐章，在演练一套触及宇宙真谛的无上刀法！
“这……我顿悟了，这才是世上最强的刀法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断刀的含义，正是以缺陷补足心灵，人无完人，法无完美。但有了断刀，那刀法便达到了完美至臻！”
“我似乎到了灵魂的升华……如此纯粹，如此令人感动……”
“杀猪……不！这不是杀猪……这是在以天地为杀猪台，以万物为猪，此乃大道！”
众武神眼神骤缩，心中震动不已。
正如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观摩这场旷世的杀猪，每位武神都有不同的感悟。
这种感悟，不单单是心境，更有甚者，直接临场突破，从武神前期突破为武神中期！
他们脸上充满兴奋至极，震撼至极的神情，有个别更是不知不觉中流出热泪。
“啪嗒。”
泪水滴落，而一旁的猪内脏也被李秋夜取出，放在了一旁。
他精准地划开猪的脊背，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利刃，将山脊线一分为二。
剔骨，去脂，分区，切块……
每一步都蕴含着一位杀猪佬的苦心造诣。
每一道落在猪肉上的目光，都是那般一丝不苟，那般认真。
他那专心致志却又显几分忧郁的眼神，就像是漆黑夜空中的萤火虫，是那般鲜明，那般醒目出众。
就连那唏嘘的须根，都衬托出其独一无二的气质。
神乎其技的刀法，更是折服了在场的所有武神，没有一人例外。
直到李秋夜将断刀入鞘，擦拭着双手，众武神都没有回过神来。
“结……结束了？”
轩辕紫云眼神再度聚焦，从那玄妙的境界状态中回归，不禁向着李秋夜问道。
她脸上满是不舍：
“师父……您要走了吗？”
杀猪结束，那也预示着，李秋夜即将离开。
李秋夜微微摇了摇头，抬眸看向那片阴沉的天空，道：
“不，是祂要来了。”
“祂？”
众武神诧异道，但在这个词汇说出口的那一刻，却都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心悸。
仿佛是一位凡人，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某种恐怖的禁忌。
“是啊，你们该尽快离开。不，已经来不及了。”
李秋夜后知后觉，冷峻的眼神中闪过几分忧郁。
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系统机械提示音，时隔万年，竟再度回响于他的脑海内。
【成功杀死第一亿头猪……正在开启新功能……成功……fennuzashndaioj……】
系统的失而复得并没有让李秋夜感到任何喜悦。
那声音逐渐扭曲，变成那充斥着暴戾的诡异嚎叫声，像是亿万个厮杀的战士在咆哮，又像是某位至高主宰的痛苦悲吟。
“嗡！！！”
空间崩灭的声响。
那阴沉的天空陡然撕开一道猩红的裂痕。
白雪化作了如鲜血一般的殷红色，滴落在地上，扭曲成一条条狰狞恐怖的触手。
武界，正被那诡异的红光照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产生畸变，无数百姓，所有生灵皆化作了畸形的怪物，朝着那猩红的苍穹仰望，嘶吼……
人间如地狱。
就连武神也不例外。
“这……这些是什么？”
他们惊恐不已，惊慌失措！
那红色的雪沾染身上，像是活过来一般侵蚀法则屏障，将他们的躯体异化。
“不……不要！啊啊啊！”
实力稍弱的武神已经浑身长满了肉瘤，意识也逐渐丧失，崩溃地冲向了城市，横冲直撞地肆意破坏。
轩辕紫霄同样面露惧色，他疯狂运转法则之力，试图将这些红雪阻挡在外。
但这又怎么可能阻挡。
鳞片化的皮肤和那逐渐突出的眼球，让他如坠深渊，已然绝望：
“妹妹……救我！李前辈……救我！”
“哥！”
轩辕紫云是现场唯一没被侵蚀扭曲的。
她的神国领域覆盖周身，恰好能阻挡那红光片刻，却也拯救不了任何人。
“师父！师父……”
她急忙向着李秋夜的方向冲去，但随着越发靠近，那血光便越发浓稠，像是一条由鲜血所凝聚的河流。
李秋夜正站在河流的中央，仰头看向天空中那道猩红裂痕。
任凭周围的血液如何冲刷，他那身白衣却分毫不染，显得如此突兀和诡异。
轩辕紫云胸口剧烈起伏着，法则之力已经完全紊乱，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河流中的李秋夜，意志和思绪正在崩塌：
“师……师父？”
她的皮肤表面，也渐渐滋生出一片片血色的扭曲羽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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