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欲言又止，瞥一眼身边的EVA，又抬头看向天空中的路明非。
路明非的出现让奥丁有了忌惮，两位龙王级别的存在互相对视。
暂未交手，只有威严的无声较量。
昂热继续说道：“你的专业水准，毕业没有任何问题。可我并不想让你堕入仇恨的深渊，让你去某个分部的话，大概率你会成为一个失去一切的魔鬼。龙类的历史终将被终结，我们这群老家伙想给你们这群年轻人留个干净点的世界。牺牲是无可避免的，但没理由让你们牺牲得更多。”
“你跟其他学生不一样，你见过我的肮脏和拙劣，芬格尔。我很希望你能逃离这些肮脏和拙劣，这十年你总跟我说这样的日子很煎熬，你想尽快去热带的分部，站在光明里向龙类宣战。但也局限于说，你并没有这样做过。”
昂热的话让芬格尔有些疑惑。
他问：“校长，是你一次次让我继续任务的。”
“嗯，所以你就听了？一次次地听从我的话和安排。你想离开的话，为什么不大胆离开呢？针对汉高的事情上，你是我钦点的代言人。汉高给你开过很多条件，希望你离开学院。你想走，我又怎么能留得住呢？”昂热一语点醒芬格尔。
“您一直在等待我的背叛？”芬格尔惊讶地问。
“那叫叛逆，跟恺撒一样的叛逆。芬格尔你不会背叛学院的，就算站在不同的立场，你也一样会为学院考虑。我等待你向我说‘不’的那一天，等了很多年。”
芬格尔愣了片刻，“为什么？”
昂热说：“你以前就是个不怎么爱听命令的人，成长不是杀死以前的你，是调整自己的状态。过之则收，少之则补。我希望你跟早些年时一样优秀，仅仅如此。但你从没有考虑过离开学院，你厌恶着我的安排，却找不到更好的路。你不可能找不到路的，芬格尔。汉高那边我早就说好了，北美需要一位优秀的年轻人接手他的一切。他认为你很合适，我也这么认为。”
芬格尔没想到自己的培养计划是这样的，叛徒的培养计划……
无法正常理解的脑回路，一位领袖居然希冀自己的效忠者背叛。
不对，连背叛都是计划好的。
在昂热的培养计划后，芬格尔的背叛只有一条路线，那就是汉高。
但那有个前提：韩秋没出现。
“如今你确实背叛了，真正意义上的背叛。”昂热有些可惜，但还是祝贺：“不管怎么说，你不再是工具了，芬格尔。”
“校长，抱歉，即便你说得再多，我也不会更改自己的立场。”芬格尔认真地说：“当叛徒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确定考虑好了吗？”昂热问。
“嗯。”
“很好，那么我无法将你视为同党了。”
“但你永远是我的校长。”芬格尔看向英灵殿的方向。
他所在的位置跟英灵殿之间隔了两座楼。
“弗拉梅尔跟我说了你的追求，听起来像是梦话，可若是实现……也是不错的结局。年轻人总是会做一些梦，希望你的梦能变为现实。”昂热淡淡地说。
“切断校长他们的权限，诺玛。”芬格尔下达了命令：“顺带找出那颗核弹的位置。”
他向四周看去。
格陵兰海的归来者们全都注视着芬格尔，目光坚定。
芬格尔和昂热的对话，他们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决裂，也是他们选择放弃的最后一次机会。
可他们没有任何一人离去。
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死亡并没有什么畏惧，但对那个美好的未来充满向往。
昂热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在那个夏天。所以他也不害怕死亡，跟龙类的战争里，他总是一往无前。
但昂热很向往那个没有龙类的世界，也许争端还有，战争还在。
不管如何，总比现在好。
“EVA，你担任队长，带他们逃离学院。”芬格尔知道这些家伙肯定会反驳，便补充道：“这场闹剧才刚刚开始，会越来越复杂。格陵兰海那次，只有我逃了出来，没理由让你们再身陷险境。至于我，我上次能活着，这次必然也行，相信我。”
“得！芬格尔又要耍酷了！”
“算了算了，给他耍帅的机会吧！”
“放心，芬格尔，我们肯定会保护好EVA。”
一只只手搭过芬格尔的肩膀，算作安慰，也是告别。
希望这场告别足够短暂。
EVA抓住芬格尔的手，她记得芬格尔能握一整天。但这次只是短短的几秒，芬格尔就松开了。
那颗核弹必须解决，芬格尔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很不道德。
不道德就不道德呗，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道德过。
————
通讯器里一片寂静，昂热不仅听不到芬格尔的声音，连贝奥武夫架构好的通讯频道都被诺玛摧毁了。
他们彻底失去了诺玛的掌控权。
这场战争，学院失去了能失去的所有。
贝奥武夫和弗拉梅尔站在昂热背后一言不发，他们着实没什么脸面插话。
如了贝奥武夫和弗拉梅尔的意愿，将学院所面对的情况全都呈现了出来，除了秘党里深埋已久的叛徒。虽然无法确定，但大概可以确定跟奥丁有关。
真呈现出来，贝奥武夫和弗拉梅尔又不乐意了。
没想过会搞到这种局面，众叛亲离啊……
“弗拉梅尔，去摧毁诺玛。”昂热忍痛说道。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昂热还记得在源氏重工时亲眼见证辉夜姬的覆灭。
现在轮到学院了。
昂热不希望诺玛落入其他人手中，除了学院，不该有任何人能掌控。
“贝奥武夫，去把七宗罪拿来吧。”昂热又吩咐道。
“打算殊死一搏吗？”贝奥武夫问。
“老流氓，你不是还有底牌吗？”弗拉梅尔不是怕死，他只是舍不得学院。
鱼死网破，拼死一搏，那是一无所有时才该做出来的事情。
“已经通知他了。”昂热说：“但要解决这一切，恐怕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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