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芳看着母亲走进卧室的背影，对邱鹿鸣无奈摇头，“我们两口子天天受老气了！”
“是享老福了吧！”
“嘿嘿，别的倒好，就是...你看啊，这衣服动不动就湿一片，我都成奶牛了！”
的确，邱鹿鸣刚来时，秦慧芳穿的是粉色的长袖内衣，这会儿已经换了件淡蓝色的。
“知足吧，你这产假比晚婚晚育的休得都长，工资奖金照发，还没人敢有意见，孩子有黄姨帮你带，鲁家明又那么听话，再不知足老天爷都要发怒了！”
“让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挺享福的哈！”
“就是！”邱鹿鸣白她一眼，“不过你比从前柔和很多，有女人味了，还有母性的光辉！”
“呸！母牛的光辉还差不多。”秦慧芳挺了挺鼓鼓囊囊的前胸说。
邱鹿鸣在她腰上捏了捏，“没胖多少，你准备喂奶到什么时候啊！”
“书上说半年以后母乳就没免疫力了，我打算给冰冰喂到一周岁，我妈不让，非说那本书是放屁，是那些卖奶粉的写的，非让我喂到三岁！我才不干呢！“秦慧芳忽然一拍手，“哎对了！美芬处对象了！”
“啊？她没和我说！”
“她也没和我说，俩人悄悄处了俩月了吧，那人是我们单位的，她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反正也没和我说。”
“谁呀？”
“就是给我当伴郎那个同事。”
邱鹿鸣想了半天，也没想起那人的模样，“不会比你家鲁家明还矮吧？”
“讨厌！”秦慧芳打了她一下，“他个子的确不太高，叫付新阳，也是粮食局的。”
“负心郎？这叫什么名字？”
“去你的，付新阳！付出的付，新旧的新，阳光的阳。他家人口倒挺简单的，就他和他妈俩人，他爸以前是粮食局的，挺早就得病去世了，他妈没再结婚，粮食局为了照顾他们，让他进了粮食局，编制虽然不太好，但工资是一样的，还留在县里没去乡下粮库。”
“哦，他人怎么样？”
“挺老实的一个人，脾气也好，长相也行，反正除了个子不太高，家里没钱，也没什么大毛病。”
“嗯。美芬实在没必要瞒着咱俩，她早就说要处对象，想离开父母的家了，我挺支持她的。”
“美芬她爸太势力了，谁有能耐就攀附谁，连对家里孩子也是，哪个有出息就看重哪个，没出息的就自生自灭。她爸妈对她姐姐，就明显偏心。他们家的孩子，都知道自己拼，不拼的话就会被父母抛弃。
美芬这工作，是捡来的，纯粹是她爸想往我爸跟前凑合，才让她跟着出去上学的。
你猜上学前，她爸是怎么跟我爸说的，他说，有活儿就让美芬去干，洗衣服跑腿儿的啥都行！你说说，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亲爹！把自己亲生女儿送人当使唤丫头！
我有时候真挺看不上美芬那墨迹劲儿的，三杠子压不出个屁来，满嘉阳就再没这么肉的人了！但一想到她那个糟心的家，也就体谅她了，我跟你说，上学两年，我可从来没使唤过她，都是在帮她！”
邱鹿鸣对她竖起拇指，“美芬这些年变化不小，你居功至伟！”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韩美芬她要不是一直惦记你那祸国殃民的二哥，应该早结婚出去了！”
“哎哎！说美芬呢，你扯我二哥干什么？”
“我说错了么，她就是一直跟你看言情小说，然后又暗恋上你二哥的啊，还刻骨铭心死去活来地，耽误了那么多年的大好时光！现在时光终于磨平了刻在她心上的痕迹......哎！你怎么又动手？啊！我可真还手了啊！”
邱鹿鸣蹭地站起来，将秦慧芳一把按在沙发上，在她腋窝挠痒，“让你胡说，我让你还手，看我怎么制你这头大母牛！”
秦慧芳最怕挠痒，笑得浑身无力，哀哀求饶。
秦母抱着冰冰从卧室出来，站在门口看热闹，冰冰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还有点慌张，当看到姥姥一脸笑容时，也跟着不明所以的干笑两声。
“我错了我错了！啊哈哈哈，这事儿跟你二哥没关系，啊哈哈，跟我二哥有关系，行了吧啊！”
秦母气笑了，骂道，“虎拉吧唧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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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鹿鸣回家和父母说了费远航再次受伤的事，贺曼姝先是一愣，然后长长松了一口气，说，“这孩子，咋这么倒霉呢。”
方圆笑着说，“这回好了，再没人敢说咱家鹿鸣坏话了！”
邱嘉树说，“我也听说了，今天碰巧遇到费校长，他去办边防证，这半年多，他头发几乎全白了。”
全家人都沉默了。
贺曼姝忽然说，“我退休前，总是拼命鼓励我的学生，一定要努力学习，因为知识改变命运！可是，现在看，也未尽然。
越来越多的毕业生得不到妥善的分配，越来越多的自费生出现在大学，与其说是知识改变命运，不如说是金钱改变命运。
什么人，就有什么样的命运，也许真的是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我以后再也不提什么改变命运了，我也不参与他人的因果了。”
邱鹿鸣笑，“当然了，即便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人，家境不同，命运也就不同，一个出生在偏远村屯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简直难于登天！可能他一辈子也没机会去一次北京，去一次广场，看一次升旗，更别提什么出国了；
还有，妈你确实要检讨一下，因为你一边振臂高呼知识改变命运，一边忙着给自己的亲生女儿走后门。
幸亏是退休了，否则多不好意思！”说完她捂住自己的脸，做羞愧状。
贺曼姝脸一红，拍了邱鹿鸣一下，“这傻孩子，什么都说！”
“又没外人，二嫂也早就知道了，我二哥那个气管炎，早跟他媳妇交底了，咱家一点秘密都没有！”
邱嘉树也来拍了一巴掌，“给你能耐的！敢编排你二哥！”
邱鹿鸣也不躲，笑着说，“我命就很好。有人嫉妒我，说幸亏爸妈没把我办进学校去，否则就误人子弟了。还说担心我翻译错了，耽误国家大事，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我命好，我肯学，硬是没耽误国家大事，你说气人不气人！”
大家都笑，气氛很轻松，方圆抱着贺曼姝的胳膊，摇了摇说，“妈，那个，那个我想今年带嘉树回伊市过年，行吗？”
贺曼姝看了一眼儿子，对方圆说，“这坏小子，遇到事情就把你推前头了，你让他当枪使了，他是摸透我的脾气了，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卷了你的面子。”
“那你是答应了，妈！你太好了妈！”
“答应了！咱家没那些个规矩，在哪边过年都一样！”贺曼姝此刻心情极佳，邱鹿鸣估计自己跟亲妈要一万块钱，也差不多能给。
二哥二嫂高高兴兴回家了，邱鹿鸣又跟母亲说起那个付新阳，“是你学生吗，他人怎么样？”
“不是我班学生，但也教过他。”贺曼姝仔细想了一下，“个不高，不爱说话，成绩一般，家境一般，不大合群。”
得知这人是韩美芬的对象，贺曼姝皱皱眉，“这种孤儿寡母的家庭，最好不要介入。”
“介入？”
“一般情况下，母亲独自带大儿女，对孩子都有强烈的依赖性，无论谁嫁进来，都是介入，都是入侵，韩美芬的性格，肯定处理不好这种关系。”
“慧芳说那人很老实，脾气也好。”
“他越老实，越证明他妈对他的约束越强烈。”
“啊？那我要不要跟美芬说一下啊！”
“你要慎重，如果是亲生女儿，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说，剩下的，就算亲姐妹也要考虑一下，免得被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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