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事，我没事。”
未初笑了笑，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哭的，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此时此刻的失态。沙的长发简单地束起，如瀑的长发被他束起后，平添了几分灵动。
“...我，就是想起来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没什么。”
未初解释道。
沙没有多问，虽然其实他心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毕竟...能够让未初不知不觉间露出如此悲伤难过的情绪，想想也知道，要么是和他的母亲有关，要么就是和他的兄长，那位惨死的太子有关。
不必多言，他也知道，这时候的眼泪，一定是因为他的兄长而流的。
“怎么样，第一次吃糖葫芦，感觉如何？”
未初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看向了沙，眼睛里的悲伤被他恰到好处地隐藏了去，反而又挂上了那副笑容，看起来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梦。
“嗯...比我想象中的要硬一些，酸一些，但你确实说得不错，如果一直吃，可能会有点腻。但我还挺喜欢的。”
沙看了一眼手中的那串糖葫芦，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魔族的同胞们似乎从来都没有吃到过这样的食物，当然也只有“八印”能够拥有人类的肢体，以人类的姿态品尝这种小吃，其他的魔族...
沙的眼睛黯淡了些许。
其实糖葫芦并不算值钱的东西，但却肯定是接触过人类的魔族心目中一个具有些许代表性的食物，每个人类的小孩都能够拿到这串小吃，在和父母的闲逛之中，与他们手挽着手，挂着明媚的笑容。
“你喜欢就好。”
未初笑了笑，看向了身边几个拿着糖葫芦欢笑着奔跑在一起的小孩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扯出一个有些悲凉的笑容。而这一切，也被沙看在了眼里。
两个人似乎都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寄托在一个小小的糖葫芦上，一个是感叹亲情，一个是感叹自己的族群。
沙还是一个人吃完了那串糖葫芦，未初听着一路他嘴里的咔吧声，只觉得治愈，又突兀地，想到自己的兄长看向自己的时候那张笑脸，还有他温柔的话语。
“...我找到他了，哥哥。”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荼在你的房间里，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掉了，是吗？”
皇帝眯缝着眼睛，注视着面前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的壹览。
“是、是的，陛下。昨日想必陛下也看到了，那位荼的状态看上去并不算很好，安全起见，我也没有取下神物渐宽带。就在今早，我一起来，得知梅易问先生马上就要到，想要去查看一下她的状态，却发现...”
“发现她已经像现在这样，面色苍白，早已死去，是吗？”
皇帝的视线冷冷地看向了地上那具尸体。
虽然知道面前的人是人形魔族，其本质依然是魔族，但是他的眼睛却实实在在地询问着自己，面前的这具尸体，分明是人类的尸体。
少女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就像是一张白纸。脖子上被缎带勒出的痕迹显得实在可怖，看上去她的脖子仿佛已经被勒断了，有些异常的纤细，仿佛只要轻轻一拨拉，她的脖子就会断掉。
“...一旦束缚的魔族死亡，渐宽带就会解开束缚，落在地上，成为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缎带。”
皇帝说完，眼睛有些冰冷地看向了地上跪着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壹览。
“...你能告诉朕，为什么，这里的渐宽带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二长度了？剩下的三分之一，去了哪里？”
壹览的头更低了，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声音颤抖，轻声说道：
“...陛下明鉴，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皇帝并没有松开自己的视线，他依然死死地注视着壹览，手里却把那地上仅剩的三分之二的缎带收了起来。
“...上古神物渐宽带，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已知的魔法和利器能够伤到这个看似简单随意的缎带。真是了不起...壹览，你第一次，对这个延续了六千年之久的缎带造成了第一次损伤，你自己说，朕该嘉奖你，还是惩罚你？”
壹览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头低得几乎要埋进地里，认真地说道：
“...请陛下责罚，我愿意以命相抵。”
壹览的语气认真，虽然有些颤抖，但确实认真。
“...若只是这个魔族死了，朕不会拿你是问。权当做渐宽带威力巨大，你们估计错误罢了。但现在情况变了，渐宽带有了莫名的损伤...六千年来，有许多其他魔族死在渐宽带之下，却只有这一次，渐宽带造成了损伤。”
“朕不会拿你是问，你的命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但朕要交给你另一个职责。”
“是因为这些人是人形魔族，所以渐宽带杀死他们会需要损伤一小段，还是说，还有其他原因让渐宽带产生损伤？你来负责。”
“...梅易问那边，朕自会去和梅不悔解释清楚，下午用完膳后，你就和梅不悔一起回骑士团吧，梅易问那边，朕会给他安排些任务。”
“...切记，梅易问出来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你们知晓分寸，不需要朕多说。”
壹览似乎没有想到居然会获得皇帝的原谅，但反应迅速的他很快就喜极而泣，飞快地磕了几个头，朗声道：
“谢主隆恩，壹览明白。”
“嗯，下去吧。朕已经命人为你准备好膳食了。”
壹览起身，再次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门口的老太监走上前来，及时地带着壹览下去先行用膳了。
“...渐宽带...渐宽带...”
皇帝坐在了那个尸体旁边，很奇怪的是，那具尸体虽然无论怎么样看都是人类的尸体模样，但却和人类的尸体不同，它没有尸斑，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只是失去了心跳和呼吸，变得像一具躯壳，连灵魂和内脏都没有。
“来人。”
皇帝冷声道。
“...传太医，朕有要事交给他们。”
人形魔族...不要和朕耍心眼...
喜欢沙漏将倾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沙漏将倾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