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浔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看着越少徵对一节枯黄的头发发呆，随意地问了句：“这是谁的头发？”
越少徵把头发重新包好，“不知道。”
他又按照同样的方法，在另外一个蒲团的边缘里，找到了一个小纸条。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奇怪的符号。越少徵看了半天，也没明白，这纸条上面写的是什么。
谢北浔换好了衣服，凑到越少徵的身边，随意地看了一眼：“纸条上的符号，代表的是，他会在太阳下山时，来看她。”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猜，这是有人写给李招娣的。”
李招娣不识字，这些莫名其妙的符号，很有可能是别人写给她的。
越少徵把纸条收起来，“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意思？”
谢北浔：“我奶不识字，也是用各种各样的符号代替。”
那个年代的老人，总有自己独特的计数方法。
越少徵去卫生间洗漱。
谢北浔急急忙忙地去了食堂。
他来开的时间有点长，也不知道灶上的鱼汤糊没糊。
谢北浔刚走到食堂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小施主，这里不能吃肉。”
谢别浔：“这是给生了孩子的李招娣吃的。”
老师傅：“小施主，这里不能吃肉。”
谢北浔：“我说了，她刚生了孩子，需要补充营养！”
老师傅又重复了一遍。
谢北浔解释的嗓子都冒烟了。
老师傅只是眉眼下垂，不停地重复着刚才说的话。
食堂里隐隐传来了鱼汤糊了的味道。
谢北浔一急，把挡在前面的老师傅推到了一旁，急急忙忙地进了食堂。手忙脚乱地把灶上熬好的鱼汤，倒进了汤盅里。他想要问问老师傅，李招娣在哪个房间。一抬头，刚好看见了老师傅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谢北浔慌慌张张地跑过去。
老师傅的头上多了个婴儿拳头大小的洞，汩汩地往外淌血。老师傅的眼睛瞪的特别大，紧紧地盯着谢北浔看。谢北浔无意和老师傅的眼睛对上，里面一闪而过的怒气，吓得谢北浔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撑着地，不停地后退。
一直到碰上了身后的墙壁，谢北浔才不得不停下来，扭头看着四周。
“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他捂着耳朵，惊恐地自言自语：
“我就是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他怎么就会死了呢！”
“不，不是我，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
李招娣抱着孩子，从走廊的另一头，慢吞吞地走过来。她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一件的湖蓝色，绣着银色图案的衣服。头发整齐的梳成了一个发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根银簪子。柳叶弯眉，眉眼细长，樱桃小口，典型的江南女子。她的怀里，是昨晚刚刚“出生”的孩子。
谢北浔看着嗓音柔和，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李招娣，只觉得心里有一股寒气，陡然升起。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李招娣狼狈地坐在血水里，朝他露出淡淡笑意。
谢北浔被吓的都快哭出来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很不高兴地嘟着嘴。
谢北浔悄悄地挪了挪，“我、我什么都没做过！”
李招娣对他的回答很不满：“你没说实话，”她从袖子里拿出来那把刀，在谢北浔的脖子上来回比划着。眼底闪烁着疯狂的杀意：“我很不喜欢，有人说谎！”
李招娣一脸恨意地举起手中的刀，直直地朝着谢北浔的脖子刺去。谢北浔被吓得浑身无力，只能闭上眼睛等死。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倒是滴滴答答的粘液，滴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的眼前，变成了骇人的红色。
越少徵的手，握住了李招娣手里的刀，冷冷看着她：“有人约你在黄昏后见面。”
“真的吗？”
李招娣眸中带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赶紧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也不知道，他见到我，高兴不高兴。”
越少徵没理会她的自言自语，又说了句：“鱼汤给你准备好了，你喝完了汤，去喂孩子吧。”
“对对对，喂孩子，喂孩子，”李招娣兴奋地抱着孩子朝着厨房里面走：“喂完孩子还要去见他呢，得早点准备准备才行。”
李招娣急急忙忙地走了。
越少徵扔了刀，把吓傻了的谢北浔扶起来：“你怎么样了？”
谢北浔后知后觉：“我没事，你怎么样？”
越少徵手上的伤，深可见骨。
越少这安慰他：“我没事。”
谢北浔带着他，急急忙忙地回了房间。从他随身带着的包里，翻出来了几块纱布，还有治疗外伤的药：“伤的这么重，怎么可能会没事。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即便是已经疼的越少徵额头冒冷汗了，他仍旧是想着要如何安慰谢北浔：“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养几天就好了。反倒是那个李招娣，有点棘手。”
“你的意思是，我们离开的线索，在她的身上？”谢北浔给越少徵包扎，“那个李招娣看上去很普通，也没啥不一样啊。”
越少徵：“……我就觉得，她的身上，有咱们想要的东西。”
谢北浔：“……”又来了。
这人啥时候能靠谱点，不要总拿直觉说话。
谢北浔吃过了饭，谢绝了大家想要出去转转的邀请。回了房间之后，倒头就睡。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全都是老师傅那双令人心颤的眼睛。谢北浔想要逃，可那双眼睛就跟长在他身上一样，无论他跑到哪里，那双眼睛都能准确地找到他。
无处可逃。
谢北浔被无数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看，看得他心里发慌。正想要避开那些骇人的目光，却见其中一双眼睛飞到了他的面前。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那双眼睛就已经钻到了他的眼睛里。
谢北浔最后是被疼醒的。
越少徵放下看了一半儿的书，“怎么了？”
谢别浔觉得眼睛很不舒服，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和越少徵学了一遍梦里发生的事情：“……越少徵，我的眼睛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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