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守夜司临时驻地。
因为之前的地方成了一片废墟，重建还需要时间。
所以只能简单搭建起一座二层小楼。
“你骗人！”
杨小小对着总部派来的人，大喊道。
她因为运气好，在铁甲蜈皇刚出现时，被守夜人带离了现场。
此时骤然接到大家全部战死的消息，杨小小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当场哭了起来：
“‘神箭’队长和大家那么强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一时说不下去。
在她对面是一名面相英俊的青年，闻言眉头一皱，语气不客气了起来：
“哼，这次能让暗夜教邪逆得手，‘神箭’要负主要责任，若不是看他战死，我非得压他去总部不可。
“还有，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说话间，一股淡淡的威压从青年身上释放出。
他竟是一名大师级强者。
看其年纪不过二十，如此天赋着实恐怖。
青年正是守夜司总部，派来离城的负责人李君河。
身为李家的天才子弟，一上来就接了个烂摊子。
他心情从路上开始就十分糟糕。
杨小小脸色一白，下意识止住了哭声。
“不许你侮辱队长。”
有离城守夜人眼眶微红站了出来。
“哦？你们这是要造反了？”
李君河见有更多的人面露不忿，差点气笑了。
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的影子忽然蠕动了起来。
惊呼声中，他们被自己的影子束缚住了！
“全部带下去！”
青年挥了挥手，吩咐道。
“是！”
侧立在一旁的几人，麻利地上前。
“三弟，你这么做恐怕会激起他们的不满。”
在李君河身旁，一名面相老成的青年开口道。
他认为李君河的做法过于急切。
李君河闻言，不在意地笑笑：
“二哥，我不怕他们不满，反正咱们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既然家里派我们来稳定场面，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过程嘛，不重要。”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要想初来乍到就让手底下的人信服。
树立威信是最简单粗暴的。
对于离城的这些人，李君河打骨子里看不起。
……
东区。
一名长相柔美的女子，愣愣看着面无血色的丈夫，似乎无法接受事实。
“爸爸，爸爸……”
稚嫩的哭声响起，小女孩儿已然哭成了泪人。
床上，“巨灵神”神态安详，仿佛沉沉睡去。
女子握着丈夫冰冷的手，喃喃自语：
“怎么捂不热了呢？”
……
当吴名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间破旧的小屋中。
身下是一张小床。
“大哥哥，你醒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语气满是欣喜。
吴名视线一转，眼前是一名头发枯黄的小女孩儿。
女孩儿见到吴名醒后，连忙小跑去炉子旁，端起一碗留有温热的稀米粥。
“大哥哥，你睡了好久，一定饿了吧？”
她来到床前，关切问道。
说完举起小手，将碗递到了吴名面前。
米粥很稀，几乎能照清人影。
然而却是女孩儿平时舍不得吃的。
吴名愣愣盯着身前的粥碗，从其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双眼无神，面容枯槁。
让人惊讶的是，原本满头黑发中，现在竟夹杂着点点灰白！
是“金蝉脱壳”的副作用，每次动用损耗五年寿命。
他苦笑一声，视线落在屋顶：
“是你救了我？”
一开口，吴名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声音嘶哑难听。
就像是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嗯，我看到大哥哥你躺在地上，就把你带回了家。”
女孩儿脸蛋微红，以为吴名嫌疑粥太稀，悄悄收回粥碗。
接下来，两人一个不想说话，一个不知道说什么。
小小的屋子内，陷入了沉默。
良久，吴名眼珠动了下，出声问道：
“你父母呢？”
女孩儿似乎没想到吴名会突然出声，微愣过后，不好意思道：
“我从没见过他们，听其他人说是被怪物杀害了，是我哥哥把我带大的。”
说到这里，她有些低落道：
“哥哥也在去年生病死了。”
吴名听后，神色微动。
他缓缓转过头，极为认真道：
“你不恨吗？”
女孩儿小脸皱了皱，犹豫了几秒才如实道：
“在见到别的人都有父母时，我是恨那些可恶的怪物的。
“不过我哥哥经常告诉我，人不能一直活在仇恨中，那样的话，在意你的人也会不开心的。”
她虽然年幼，却懂事的令人心疼。
吴名悚然动容，脑中回荡着队长临终前的话。
似乎那温和醇厚的嗓音，就在耳边。
他闭了闭眼，睁眼后，忽然觉得女孩儿有些眼熟：
“是你？”
原来眼前的女孩，正是他之前从“碎刀”手中救出的那名女童。
“大哥哥，你终于认出我了！”
女孩儿显得有些高兴。
她像是想起什么，连忙端起碗中的粥：
“你饿了吧，趁热喝。”
望着女孩儿真挚的眼神，吴名缓缓坐了起来，伸手接过。
米粥很稀，像是一碗混浊的酒水。
他遥遥对着离城的方向，一饮而尽。
看着吴名喝下后，女孩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
当离城遥遥在望时，吴名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进入了城内。
当初那场大战，导致了离城如今人手极度短缺。
要想彻底恢复元气，恐怕至少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才有可能。
一路上所见行人，皆是沉浸在悲痛中。
据事后统计，此次事件离城的人口至少减少三分之一。
其中大部分都是城南和西区的普通人。
吴名没有回守夜司，而是目的明确朝一个方向走去。
城南公墓。
当熟悉的名字映入视野，吴名停下脚步。
目光扫过，一张张黑白照片，仿佛就在昨日。
他甚至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视线落在一名面容英伟的男子照片上，艰难扯动着嘴角：
“队长，你让我拯救这个世界，你不觉得这对我来说有点难吗？”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既然之前受了你那么多照顾，我答应了就是。
“大家，保重。”
吴名最后留下一句，转身离开。
出了城，他来到一处高地。
手掌一翻，一块磨盘大的紫色甲壳凭空出现。
正是之前和铁甲蜈皇战斗时，他趁机收入到空间戒指中的。
望着远处的城池，一枚妖异符文缓缓自吴名眉心浮现。
随着甲壳的分解，一颗颗紫色“光点”迅速被吞噬。
……
城外。
大雪纷飞。
宝儿站在雪地中，表情颇为紧张地等待着。
她害怕之前的所有期待，最后只是一场幻想。
在看到吴名出现在视野中后，女孩儿脸上绽放出笑容。
“走吧。”
吴名上前牵住宝儿的手。
“我们去哪？”
宝儿歪着脑袋，好奇道。
“混沌城。”
随着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凄凉悲壮的歌声在风雪中响起：
“风烟滚滚血染天，
对月形单年复年。
粉身碎骨君勿念，
今生相逢来世见……”
一步深，两步深。
三步少年已白头。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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