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斧子已经不知去向，她握着的是一把长刀。
之前江婉婷用着的刀。
她的身形也不再是那勇者的样子，重新变回了黑发小女孩，也就是白苒瞬的形象。
这让她有些错愕。
命运的回路映衬出来的景象再度显现，可是，不知怎么的，她本该无比清楚的结局，此刻无比模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不知道了。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底的不安被放大到极致，心跳却跳得很慢，就和她手里刀上的血滴落的速度一样缓慢。
必须离开这里！
她的意识深处传来一句呐喊，可她却无法付诸行动，她的视线落在那地上少女的尸体上无法挪开。
是她杀的，绝对是。
她的灵魂在告诉她这个事实。
“我…对，我是要为了大家能够解脱，才杀了她们的。”
记忆逐渐清晰。
白苒瞬咽了口口水，握紧了手中的刀。
“你…你干了什么啊！”
不安的感觉在这一熟人的声音响起时达到了顶峰，她看向身后，是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惊愕的蔡纷。
“那个，我…”
白苒瞬想解释，可她发现，自己没法说出合适的话来。
因为，不知何时，她的这些同学们都来到了这里。
目睹了这一凶案现场。
班上最沉默寡言的人，用刀，切碎了班上最热情关照大家的人。
一个年轻的刽子手，和她虽然表现的冷漠完美贴合。
全部人，都用一种惊愕，疑惑，恐惧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知所措。
她握着刀，想向后退去。
但她仍握着刀的样子，却让所有人认为，她还想继续这场大屠杀。
“你怎么能对她做这种事！”
蔡纷怒吼，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面对这个男生的嘶吼，白苒瞬只紧抿着嘴，她后退了半步，刚好踩到了姜婉婷的手。
没有站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姐姐！”
叶霖的声音响起，白苒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不在刚才那地方，她慌乱的看向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
那儿，从高空坠落下来了一娇小的身影。
“叶霖！”
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谁，本来与她保持着距离的少女，不知怎么的和她互换了位置，从数十米的高空直直落下。
而站在江婉婷尸体前，茫然抬头的蔡纷，也没有料到，自己愤怒的攻击，居然杀死了另一个人。
“不要啊！”
白苒瞬冲向叶霖，但根本无法赶上。
少女坠落在地，血泊与那被她砍杀的另一名少女混合在了一起。
她跪坐在了少女尸体前，颤抖地伸手，握住那温热的手，痛哭起来。
“都是你…”
一旁的蔡纷还在喃喃，一连看到两位熟悉的人这么死去，医院带来的精神的污染终于超过阈值，击垮了他。
“都是你的错！”
他崩溃地喊着，举起白苒瞬脱手的刀，直接砍向了她，白苒瞬呆滞地抱着叶霖，没有躲闪。
噗嗤——
刀落在肩上。
少年不像她，并不熟悉刀怎么挥动，没能一下砍掉她的手臂，但这不妨碍他杀了她。
噗嗤——
又是一刀。
她倒下了，和那少女倒在了一起。
这次是腰斩，腰部以下失去了感知，不过白苒瞬已经像是块木头一样，没了任何活下去的念头，她甚至想着，就这么被砍死就好了。
就当是赎罪了，就可以去找到叶霖了。
噗嗤，噗嗤，噗嗤。
连续不断的刀斩，他被切成了凌乱的碎肉，蔡纷则一直挥着刀，即使其他学生上前，也无法阻止他。
终于，在无法看出白苒瞬模样的时候，他癫狂的笑了。
“哈哈哈哈…够了，够了！我受够这个地方了，我要来找你，我要来找你，婉婷，等我！”
没人能拦住他，他冲向了林中，冲向了公园的池塘，所有人都能够清楚地听见他落水的声响。
这样的变故，显然无法让学生们接受。
短瞬之间，死了那么多不久前还在一起欢笑着的同学，还是初中生的大家又怎么能够冷静。
“哈…哈哈…”
同样崩溃的声音，开始在学生之间传出。
“都在这呢。”
男人的声音从旁处传来，众人看向声音来源，一壮一瘦的两人站在这儿，手里拿着枪。
“还真是要谢谢你们解决了那个疯丫头，现在，把你们的卡牌都交过来，不然我就宰了你们！”
叶明哲狞笑着，带着刘易，一步一步地靠近她们。
但学生们已经没有了多少反应，她们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们俩，不为所动，仿佛此刻就算是被杀了也无所谓。
只是…
“你们要对我的学生做什么！”
久久未出现的老师的声音，唤醒了众学生，也唤醒了两人手中的枪。
密集的枪响穿透了这位教师，也粉碎了学生们最后的冷静，她们用着自己的卡牌向歹徒发起了攻击，只是她们没有注意到身后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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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瞬，醒醒，苒瞬…”
“唔…好冷。”
白苒瞬只感到了一阵寒意，不过那呼唤她的声音却很温暖。
但她很疑惑，因为自己应该是被砍死了，怎么还会听到声音。
听力在恢复，打斗的声音很是激烈。
视力在恢复，嘴角溢血的女性正看着她。
是江妍妍。
“老师！”
“我看到了，苒瞬，借助文杰的力量，我全看到了。”
“我…”
她的这话，堵住了白苒瞬一切的情绪，只留下了苦涩和绝望。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老师是个真正温柔的好人。
“婉婷她死了，她为了你能醒来死掉了，霖霖也死了，为了你能活下来死掉了，小纷也死了，咳咳…”
中弹的江妍妍咳嗽了声，她脸色苍白，“但你还有她们，你要活着，至少要记得和霖霖的约定，要保护好大家。”
“老师，我…”
白苒瞬感到喉咙一紧，因为即使在这种时候，江妍妍还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
“即使要死，那也不要让自己，带着遗憾，至少为她们做些什么，不要让自己离去得那么难看，让霖霖她们能够，至少能够，魂归故里，让她们的遗骸不被…唔…”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在白苒瞬的面前，江妍妍一点一点的崩解成一块块的碎肉，但她的目光仍看着她，带着温柔，带着歉意。
那目光像是在说：
“抱歉，结果我要那么难看的死在你的面前。”
她呆滞的看向落在她身上的碎肉，看向了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卡牌。
上面写着的神明为：生命女神莉莉娅。
脑海中回响着像是嘲笑的机械声。
「个体江妍妍放弃生命，个体白苒瞬复活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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