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平复了一下心情，抬眸对上男人担忧的眼眸。
“宝贝——”
她弯了弯嘴角，若无其事笑了笑。
“师父，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心，师父一定要万事小心，好吗？”
檀鹤捧着小姑娘的脸，仔细端详着，试图从她细微的表情中了解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他刚刚并不是错觉，她分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
一想起她刚才那样绝望伤心欲绝的神情，檀鹤也心痛得无以复加。
也是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守了万年之久的天下苍生，原来在小姑娘面前也不过尔尔。
没有她在身边，他又何必守着这四海八荒？
这是檀鹤内心第一次滋生出邪念。
他意识到了，但并不想改变什么。
他选择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师父？”
虞卿瞧着男人漆黑的眸子里像是多了些让她陌生的东西。
从前他的瞳仁清透纯粹，遇见她以后多了些情愫欲念。
而此时，她在他的眸中看到了偏执疯狂的邪念。
檀鹤瞬间收敛了自己的眸色，微微拢起长睫。
“抱歉宝贝。”
-
檀鹤最终还是在虞卿的催促下决定前往魔界与仙界的交界处一探究竟。
临行前，男人不放心地将浮玉宫护了一层又一层。
虞卿在男人走后的第二天终于联系到了消失已久的小奶糖。
【阿离宿主！我回来啦！！】
【消失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小奶糖想起临别前那位对自己的特别嘱咐，犹豫着解释：
【是这样，我那失联的上级突然回来，紧急把我叫回去开会了。因为会议级别较高，所以不允许和外界保持联系。】
虞卿这会儿也顾不上追问那些细节。
【你先看看，檀鹤这回去有没有危险？】
【额，有的哦。】
果然。
她竭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那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现在这个情境会和原世界那么像？】
不怪她多想。
近期有太多太多的异常情况让人生疑。
原本她就隐隐有些猜想。
直到檀鹤告诉她魔界有了异动，需要自己亲自前去探查。
她心里“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住了。
那些几乎快要被她尘封起来的记忆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离净仙宫那些快乐的日子。
永远都会偏爱照顾她的清辞帝尊。
以及那场她此生都不想再回忆起来的鏖战。
……
【宿主，上次我就跟你说了，现在的剧情走向已经不在我可以预知和控制的范围了。所以更多的信息我也没办法获知。】
虞卿也知道小奶糖有自己的权限，没有过多为难它。
她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五天后。
小奶糖突然出现预警。
【宿主！不好了！目标任务受了重伤，小世界任务面临失败的可能！】
虞卿忧心忡忡了这些时日，真的听见这个消息时，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她只问了一个问题，【我要怎么做能救他？】
不管他因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管他伤成什么样子。
那些通通都不重要了。
她只需要知道她要怎么做才能挽救他的生命。
上一次，她能用自己一身仙骨为他铸成灵器护他神魂。
这一次，她也可以竭尽全力保护他。
【檀鹤被魔神重伤，损了神脉，需要仙侣的心头血为引才能修复神脉保住性命。】
虞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听见这个答案的时候并没有过于震惊。
倒是小奶糖支支吾吾有些犹豫。
【阿离宿主，如果要取你的心头血，你就会没命，那样的话任务会自动算做失败……】
不待虞卿细思，洛迦强行冲破了檀鹤设下的重重防护来到了正殿。
“师妹！”
“师兄？怎么了？”
“师父受了重伤，我和洛凌刚刚将他护送回来。”
虞卿不等他说完话就向寝殿冲去。
才到寝殿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突然有些胆怯，脚步似有千斤重。
洛迦紧跟在她身后，低声安慰：“去看看师父吧，他一直在念你。”
檀鹤不允许他们向她透露自己的伤情。
虞卿也没有多问，缓步往房中走去。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床榻上躺着的檀鹤。
她鼓起勇气走到床边，这才发现男人面无血色，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他似是强撑着掀起眼皮看向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无力地搭在床边的手微微抬指。
虞卿赶紧蹲下身，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卿卿。”
“我在。”
男人气息微弱，说一句话要缓好半天。
“抱歉，又食言了。”
“没关系，你没有做错。”
不忍心看男人强撑着一口气和自己说话，虞卿打断了他，
“师父，你伤的很重，先好好休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檀鹤太清楚自己的伤势，他急切地想要和自己的宝贝多说几句话。
他知道可能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可是他陨了便陨了，小姑娘该如何面对往后成千上万年的孤独岁月呢？
况且他实在没有办法放心留她自己独自在这个世上。
虞卿伸出玉白的手指抵住他的唇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说完根本不等男人反应，指尖轻点他的额头，男人瞬间陷入沉睡。
他伤势过重，本就是强弩之末，虞卿随便施了点仙法就让他昏睡过去。
【小奶糖。】
【在呢宿主。】
【取了心头血之后要怎么做？】
小奶糖知道她心意已决，只好将一切如实相告。
……
虞卿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将心头血渡给男人后，她无力地靠坐在床边。
朦胧之中似乎听见了男人声嘶力竭的呼喊。
她冰冷的身体好像被抱进了熟悉温暖的怀抱。
男人失了智一般疯狂地唤着她，抱着她的手臂抖个不停。
她想要回应，却再也没有一分力气。
终于还是任由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渊。
……
……
“帝尊大人，这是今日新取回来的灵泉仙露。”
“嗯，放在这就行。”
“是。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再去芝灵药君那里看看有没有上好的仙药讨些回来，就跟他说，这人情，改日定当加倍偿还。”
“是。”
帝尊大人？
是他吗？
那嗓音也是她熟悉的。
只是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过了。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会听见容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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