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舟想了想，继续说：“我同意杜鹃所说的。王建之所以没有变成李响然后对阿静动手的记忆，是因为事情不是发生在这个轮回。”
“蒋宝特蒋殊心找到他，并跟他定下契约是在轮回节点之前的事情。这与阿静怀了孩子、李响杜鹃的儿子的死亡是一样的……暂时可以理解为既成的事实。”
“而他变化成李响的模样对阿静下手，则是蒋殊心他们嘴里提到的‘支付报酬’。很有可能是在某次轮回中临时起意的行为，就跟阿静当时的临时起意类似。”易舟双手抱臂，说：“从这里可以推断出，蒋宝特和蒋殊心，可能围绕着津心医院布局了很多人，每一个人有他们不同的作用。”
“如同在对弈，他们会根据敌人的动向，选择如何落子。”
他紧皱眉头，说：“我们要引起注意了，医院里或许也有他们的眼线，不然就无法解释，他们为何能快速知道阿静逃离医院并进入洪都医院的事情。”
李响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说：“我倒觉得，当时他们给袁海静开药滑胎是在测试阶段。那时候，他们应该还在琢磨世界重置的原因，他们应该是锁定了吴柏树释放某种本能力会导致世界重置，所以间接锁定到袁海静身上。”
“如若不然，单纯地在轮回里伤害一个孕妇，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李响说。
袁海静摇了摇头：“不，我不认为是这样。”
“我怀孕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清楚孩子是吴柏树的。这个轮回之前，除了易舟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她看向易舟，颇为担忧：“我同意他们是在试世界重置的原因，但他们不一定能把我跟吴柏树联系到一起。但因为无数个轮回里，我都是易舟最亲密的伙伴，他们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锁定我。”
在场的大家皆是一惊。
秦晚嘴快，冒出了一个很荒谬的猜想：“他们肯定知道易舟死了世界会重置……然后易舟跟袁海静走得也近，他们会不会猜想……袁海静怀的是易舟的孩子……”
易舟盯着袁海静的小腹，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阿静就成了很大的目标。”
袁海静说：“我其实倒是无所谓。他们做过一定的尝试了，应该知道这个孩子碰不得，我想他们应该也不希望世界重置，进入轮回对大家没什么好处。”
秦晚否定道：“谁说没有好处。别的不说，就说我这边。我应该有很多个轮回参与到你们之中，跟你们并肩作战什么的。但是只要轮回，我就失去记忆。其他人跟我也差不多。”
蒋溪说：“是的。我们现在知道蒋宝特能赋予人保留记忆的能力。他跟蒋殊心的记忆一定是连续、持久的。而咱们这边，除了袁海静不会失去记忆，连易舟都有可能重新来过。只要他们在我们掌握重要信息的时候，直接重置世界，我们就很难再往前走……这太致命了……”
李响突然说了一句话：“我们现在就已经是掌握了很重要的信息，也第一次组建了规模这么大的联盟。”
众人都觉得背后发凉。
易舟沉默不语，死死看着治疗床上昏厥过去的王建，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或许，接下来，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血腥玛丽和伊丽莎白的战争，很可能一触即发。
“王建不能离开津心医院，一定得把他留在眼皮子底下。”易舟说。
李响说：“这个好办，直接留下就好了。失踪的是郑磊，跟他王建有什么关系。如果能顺着郑磊失踪往下查，那更好，也许会让对面那两位有一些紧迫感。”
易舟转头问杜鹃：“王建的记忆里，那个暗网的论坛名字或者网址，你记得吗？”
杜鹃说：“网址我看不清，记忆洪流冲过来的时候，我没法选择性地放慢或者放大某一处，我只能被动接受。但论坛的名字我记得，叫【Echoplex】。”
Echoplex……
Echo不用说，是回声的意思。
plex则是计算机的术语。常被用来描述网络重叠或者复杂的结构。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
易舟觉得可以译作“回声迷宫”。
这不正对应着世界的轮回和无尽的谜题吗！
易舟稍微交代了一下，就让大家先各自回去了。至于王建，暂时由李响治疗监管。
易舟跟着蒋溪去了她的办公室，说：“最近跟那边有联系吗？”
蒋溪摇了摇头：“我偶尔会例行向Joyce汇报一下，但跟蒋殊心那边没什么联系。”
“该放些消息给他了。”
◆◇◆◇◆◇◆◇◆◇
夜如墨，把津心医院的轮廓染作巨兽。
易舟跟李响交代过后，换了便服，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翻墙溜出。
没过多久，他就拐去了劲松的一条岔路。
时间已晚，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
只有一家店还亮着灯。
易舟弓身从拉了一半的卷帘门下钻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浓烈而霸道的酸笋味混合着辣椒油的香气扑面而来。
阿国跟马铁锤正挤在一张桌子边，阿国握着马铁锤的小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情话。
看到易舟进来，马铁锤脸立刻红透了，赶紧把手从阿国爪子里抽了回来。
阿国撅了噘嘴：“嘿，老大又不是外人，你这紧张啥！我正好要跟他汇报！”
易舟笑着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俩上个轮回就看对眼了。这还是我记得的，没准，你俩已经在一起几百次了，根本没什么新鲜的好不好。”
“嚯！”阿国喜道：“你看见没有！咱俩这是宿命般的爱恋！不管遗忘了对方多少次，都还会重新爱上对方。麻蛋！这么说着我都有点感动了，( ? ^ ? )”
马铁锤白了他一眼：“多大人了，还这么中二！你俩坐着，我去煮粉。”
阿国则把卷帘门彻底关闭起来。
易舟夸道：“阿国现在看起来很有大满堂老板的派头了。”
阿国眉头一皱：“说啥呢，我是老板娘好不好！我们铁锤才是老板。”
很快，马铁锤端了螺蛳粉、炸蛋和几种卤味出来。三人吸溜起来。
这间小小的粉店对易舟来说仿若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结界，能让人暂时放松紧绷的神经。
只要有阿国和铁锤，再来上一碗酸爽的螺蛳粉，易舟就会获得奇异的安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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