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乎小丫头如此失态。
虽然后明是世祖烈武皇帝横扫六合所开创，但作为洪武大帝的血脉，其不仅仅沿用了‘明’这个国号，许多东西也一并因循下来了。
有明一朝，除开象征意义的衍圣公一脉被封为文宣王之外，便再也没有异姓王。
即便是南疆黔国公一脉，那也是世袭罔替国公的爵位，至于沐王爷的名头那是民间的说法。
就算有异姓王，那顶多也是死后追赠的。
活着的异姓王，那可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张武和张麟疑惑的是，他们虽然南征北战，为大明也创下了汗马功劳，但论起侯的资格都没有，遑论根本不可能的异姓王？
皇帝这是要封谁？
难不成是去了他们家的国公名号，将他老爹封为异姓王？
两兄弟极有默契地相互点了点头，而后叫上小丫头一同前往了前苑。
穿堂过室，走过长长的回廊，路过的豪奴侍女纷纷站住行礼。
国公爷飞升上界，还带走了国公夫人，按道理应该由身为嫡长子的张武继承爵位，但目前一切未有定论。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这兄弟俩，现在是这偌大梁国公府上的掌舵人。
所以阖府上下，莫有不敢尊者。
很快，兄弟俩见到了赵让那张熟悉的阴鸷面孔，后者看到张武、张麟，脸上也是挤出一丝明媚的笑容。
张景泰飞升的动静，他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心中也就去了以往勾心斗角的权谋，对于张家那是发自内心地恭谨起来。
身后跟着的两名小太监抱着一件蟒袍和若干玉带，金银一类的物什，装在了一个大箱子里。
“两位公子，恭喜啊恭喜！”
两兄弟自然也看出了赵让的变化，微微一笑，心照不宣，只是明知故问道：“何喜之有？”
“咳咳！”
赵让面色一肃，轻咳一声后，又小声对着两人道：“两位公子，我要开始宣读圣旨了。”
张麟含笑点头：“念吧，赵总管。”
张武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先前他还想要马上取爵名，将国公名头让给张麟，保他一世富贵。
但人的想法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量的强大而改变的。
在力量面前，功名利禄如浮云。
赵让轻轻点头，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序，抚临万邦，念及臣子之勋劳，当以爵禄酬之。兹有张氏子麟，秉忠勇之德，具济世之才，于国朝之业，多有建树。或战阵之上，奋勇杀敌，屡立战功；或庙堂之中，殚精竭虑，佐理政务。其功在社稷，德被苍生，朕心甚嘉。
今特封张麟为北凉王，赐之金册、金印、蟒袍、玉带等物。
望其此后，益加勤勉，恪尽职守，以保大明江山永固，万民安康。
钦此！”
圣旨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周围跪伏的脑袋埋得更深了，眼底藏着深深的敬畏。
封王！
虽然不是类似于梁王、秦王、晋王、楚王一类的单字王号，但那也是王爷啊！
而且，这可是大明除开文宣王的第一位异姓王！
“臣——领旨谢恩！”
张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封王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想来其中可能有宁定公主的因素，皇帝多少对自己有些偏袒，毕竟是大明第一个异姓王，日后世袭罔替好歹也和皇室沾了点边。
“不用着急，咱家这里还有一份圣旨要宣读。”
赵让笑眯眯地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一份圣旨，这一份是关于梁国公爵位继承的。
张麟封王了，梁国公的爵位自然也就落在了张武头上。
“北凉王，所谓在其政谋其职，圣上可是说了，既然您成了大明第一位异姓王，自然也有重担交付到王爷您手上了。”
在赵让的吩咐下，身后小太监手上捧着的物件都被梁国公府的下人接了过去。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赵让脸都快要笑僵了，脑海中却是浮现昨日在御书房议事的一幕。
......
昨日。
御书房。
封异姓王，兹事体大。
即便太康帝掌控朝局多年，也心中有些打鼓，所以特地把几位内阁大臣，六部尚书，还有皇室宗正一同叫到御书房，开了个小朝会。
“诸位爱卿觉得，大明若是多一位异姓王如何？”
太康帝此言一出，御书房内先是一静，而后便犹如石破天惊一般爆发出哄闹声。
“陛下，臣以为不可，我大明一朝自太祖高皇帝以来就无异姓王，世祖皇帝亦是沿用了这一规矩。”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变啊！”
“陛下岂不闻历朝历代藩王作乱的旧事？同宗同源的藩王尚且如此，况异姓王乎？”
御书房霎时间变得和菜市场一般热闹，这些大臣们也顾不得什么君前失仪了，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太康帝脸上了。
好在一旁的赵让眼疾手快，一挥袖子扇出一股劲风将口水挡了回去。
太康帝神色不变，眼前的情况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见他直接点名新晋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的定远侯，
“周爱卿似乎有话想说？”
“......”
定远侯很想说他没话说，但是皇帝点名了他也不敢这么回答，只能无奈起身问道：
“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想要给何人封王。”
定远侯是新补录进阁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在场之人关注，方才被太康帝点名说话，就引来了好几道暗示性的目光。
“呵呵...还能有何人？如今放眼我大明，能有此功劳封王拜相之人也唯有梁国公张景泰了。”
张景泰？
他不是飞升走了吗？
突然，众人也是明白过来，这相当于死后追封的情况啊...人都已经飞升不在九州了，那给一个虚名也无妨。
想到这一层，就连皇室那位宗正也乐呵呵表示：“原来如此，以梁国公的功绩，追封王号自然是实至名归。”
这种事情，以往也有先例。
许多开国功臣在死后都被皇帝追封了王号，朝廷对于不能开口说话的人向来都很厚待。
璧如沐王府的由来，沐英便是黔宁王，也是死后追封的。
只要不能世袭罔替，那就不打紧，也不会触及到任何人的利益。
虽然张景泰是飞升，不是去世，但对他们来讲没有什么分别。
其他大臣纷纷响应，赞同这一说法，定远侯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搞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为了给张景泰封王，害得大家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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