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平说话依旧平平淡淡，这让莫士元心里有些压力。
“宋雁平，你的爱人安娜在旁边接受审讯，她应该对你的违法犯罪行为更了解吧？”
莫士元说出这句话，宋雁平心里反而想笑。
“你们问她，尽管问就行，我在外面的生意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一个女人而已，相夫教子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本分，你们也别难为她。”
莫士元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材料和供词，说：“行，你再好好想想，回忆回忆你的问题，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找我。”
宋雁平一抬手，微笑道：“您先忙！”
莫士元瞥了宋雁平一眼，拿着材料和供词夺门而出。
宋雁平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说：“我要喝水。”
其中一个人拿起一瓶矿泉水，将盖子拧下来后把水瓶递给了宋雁平。
宋雁平咕咚咕咚喝了半瓶，闭上眼睛冥想了起来。
他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也在考虑一个怎么样才能撇干净，或者说减轻问题的理由和借口。
宋雁平坐在椅子上假寐，期间莫士元开门进来看了几次。
半夜两三点，宋雁平刚有点困意，莫士元再次开门走了进来。
他对旁边坐着的两个人说：“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儿，让小英他们过来替你们。”
“是，莫组长！”
两个人离开后，莫士元将门关了上来。
“宋雁平，是不是很困？”
宋雁平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慢慢地又把眼睛合上。
莫士元轻轻的推了一下宋雁平的肩膀，宋雁平一睁眼，看到莫士元手里捏着一根烟。
“抽一根吧！”
宋雁平接过莫士元递给他的烟，莫士元给他点了起来。
“咝～呼～”
莫士元站在宋雁平的一侧，宋雁平盯着他手里的塑料打火机看的出神。
莫士元没有察觉宋雁平正在看他的打火机，转身坐在了审讯桌上。
宋雁平默不作声的抽着烟，莫士元也自顾自地点上了一根。
“呼……宋雁平，你这个人也不能说是奇才，但你的确是个人才。”
莫士元弹了弹烟灰，突然语气婉转了起来。
“其实你有什么事情都说出来也没事，你有什么可害怕的？我这两天对你的深入调查才知道，你宋雁平这个人真的是神通广大，手眼通天。”
“上到正部级干部，下到普通科员，甚至是小小的辅警，都能为你俯首称臣，你的能量遍布京海市和庭岛市，说你是京海市的土皇帝有些过了，但是说你是庭岛市的土皇帝……没毛病吧？”
宋雁平把烟灰弹在地上，抽了一口烟后继续盯着莫士元没有说话。
莫士元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的安平集团是庭岛市的第一纳税大户，前两年你还成立了教育基金，帮助那些贫困家庭的孩子，2015年给庭岛七中修缮了体育馆和图书馆，你还是庭岛市的人大代表……”
莫士元朝宋雁平挑了挑下巴，笑道：“宋雁平，我真的挺好奇的，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雁平把烟头弹到了地上，莫士元走上前去用脚踩灭了烟头。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可能有些事在你们眼里就是钉子，是屎，不过在我看来，我做的没什么问题。”
宋雁平说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说了句：“我想睡觉了……”
莫士元叹了口气，说道：“你做的事情是好还是坏，由法律法规来定夺，你没有资格自己去判断，去定义！如果人人都是判官，那还要法律干什么？”
宋雁平微微闭着眼，说：“如果法律可以解决所有人的问题，那还要我们这些判官干什么？”
他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向外迸发的愤恨。
“我一个小老百姓出身，通过自己的双手赚取的这一切，你说我违法，那么我想请问你，那些腰缠万贯的人，他们哪个人的手里是干干净净的？”
“他们也捐资助学了吗？他们也老老实实的纳税了吗？你知道我二十几岁就给我们镇上修路，带动了整个5A景区和周边的经济吗？”
“你们总是用自己的审判方式来划分和定义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们就是正义的吗？那些我曾经接触过的官商，哪个是我逼着他们，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收钱做事的？”
“法律……嘁！法律是给穷人打造的行为和思想的枷锁，是给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制造的可以为非作歹的通行证！你跟我谈法律？你配吗？”
莫士元从来没有想到宋雁平会在此时此刻说出这些话。
他听完宋雁平的这些话，纵然也有些感慨，但却必须摆正自己的立场。
“宋雁平，我知道，你这些年为大南庄，劳阳区，乃至整个庭岛市做了不少的贡献，拿出来了不少钱用于捐资助学，但是你有功也有过……”
宋雁平当即打断了他：“有功也有过……真是可悲，我做一万件好事，却因为一件坏事就要把所有的功一笔勾销！”
莫士元反驳道：“一件坏事？！如果真的是因为你只做了一件坏事，我们会这么深入的调查你吗！？你知道那可是几条人命啊！”
“你有证据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证据呢？”
宋雁平的反问，让莫士元愤怒至极。
他指着宋雁平怒吼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我希望你能自己坦白，别等到我们去查出来了，再让你下不来台。”
宋雁平哈哈一笑，说：“我有什么台可下的……”
莫士元说：“我说的下不来台，是到时候重判你的时候，你连跟法官求情的资格都没有！”
宋雁平面部的表情彻底僵硬了下来。
一名警察和一名中纪委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莫士元对宋雁平说：“你再好好想想吧，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多给自己争取一点机会！”
“还有……你爱人明天就可以回去了，你不为她和你父母考虑，你也要给你的两个孩子考虑考虑，别让他们从今以后再也没了爸爸！”
莫士元说完，摔门离开。
凌晨四点，审讯时的民警在莫士元的授意下，给宋雁平披上了一个外套，又在他后腰处垫了一个小靠枕。
早上八点，安娜做完了笔录，离开了庭岛市公安局。
回到家中时，宋雁平的爸妈在客厅中坐立难安。
看到安娜回来，他们赶紧迎上前去。
“怎么样了，娜娜！”
安娜哭着摇了摇头，问道：“妈，我的手机呢？”
宋雁平他妈把手机拿给安娜。
安娜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拨通了那个她等了一晚上都想打出去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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