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没....没有吧.....”
谢凤仙将袖子往下拽了拽，有些心虚。
明显，她不太会撒谎。
孟夏态度强硬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袖子撸起，厚厚的绷带紧紧缠绕在了她胳膊上。
没有血腥味，反而隐隐透露着一股草药般的清香。
“哎呦！这是怎么了？”
路通满脸焦急，他可不愿意面对因为母亲受到伤害而发邪火的孟夏。
惊呼抬头，却发现谢凤仙一把挣脱了孟夏的手。
后者则是一脸凝重，没有动怒的意思，好像明白这伤口的来源。
“那丹丸.......”
谢凤仙轻轻点头，旋即眼眶变得通红：“我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危......不过你放心，一点点，对我没有什么危害。”
“......”
闻言，孟夏低头陷入了沉默。
谢凤仙现在的身躯是他用无数种灵材炼制出来的，其血肉如果用作疗伤恢复自然是药效超群。
而且这次的谢凤仙还和当年的武千柔不一样，并没有动用本源，慢慢也能恢复。
明知如此，孟夏心里依旧有些不得劲。
就......很复杂，难以言喻。
或许是受不了这几乎凝固的气氛，谢凤仙转身回了房间。
只留下了表情变幻莫测的孟夏，和一脸懵逼的路通。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纠结也没有意义。
很快，孟夏就调整好心情，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晶石上。
倒是路通，此刻反而后知后觉的若有所思。
城外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刚刚孟夏说了个「丹丸」，再加上谢凤仙手上的伤口......
串联起来，一切豁然开朗。
而路通望向房间中那个温婉背影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
生不逢时，天妒英才！
一个没读过几年书，没有任何相关药理知识的普通妇人，竟然能.....
可惜她没有武道方面的天赋，可惜她没有良好的生活环境与背景。
不然......又是一个炼药大师横空出世！
可惜.....世界上没有可惜。
将充满惋惜的眼神收回后。
路通惊奇的发现，对面看似是在全神贯注盯着晶石的孟夏......走神了？
“欸！”
啪！
路通伸手在孟夏眼前打了个响指，后者如梦初醒般的猛然回神。
“你咋了？心不在焉.....”
孟夏缓缓摇头：“没有，我在.....思考。”
事关重大。
明了黑影实力以及和眼前晶石的关系后，路通自然不可能放心任由孟夏处理。
索性直接找了个空房间住了下来，将所有事物扔给了他已经闹着要辞职的秘书。
其实孟夏留给路通的印象很好。
当年他和武千柔两人没白天没黑夜，拼了命的推演功法。
进度却连孟夏独自一人推演进度的尾灯都看不见。
用两个字总结......
天下！
四个字就是绝世天才！
可现在......
现在的路通不知怀疑过一次孟夏是不是被异鬼调包了。
当年的那个天才，如今怎么能变得这么......蠢呢？
盘腿坐在晶石前。
路通惊奇的发现除了他自己偶尔提出两条建议外。
孟夏竟然能满眼迷茫，神光不现，一言不发。
就好像.....
不用好像，脑袋空空，完全没有想法的神游天外。
“孟夏！”
路通突然提高的声调让孟夏又一次被惊醒。
“你是想不出，还是压根没在想？”
看着眼中迷惘仍未散去的孟夏，路通心中满是狐疑。
有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反正现在的孟夏......
不对劲，十分得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我在想，只是.....”
孟夏晃了晃脑袋，面露疲惫：“可能是太累了吧，注意力有些不集中。”
“这样吧，今天到此为止，我回去睡一觉或许就好了......”
“也.....行吧！”
没啥好着急的。
虽然这几块水晶是异鬼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主动送到他们手里来的。
但无论如何，只要水晶在他们手里，那主动权也是一样。
换句话来说，现在应该着急的，是异鬼！
与此同时，一片不可知、不可见、不可闻的奇异空间中。
两个体型臃肿到几乎看不见四肢，浑身散发着幽幽绿光宛如大号灯泡的两只异鬼悬浮在空中。
淡绿色的雾气在空间中交织，被两只异鬼吸入又吐出。
每次吞吐，雾气的颜色都会变淡一分。
“「天名」已经全送出去了吧？”
“送出去了。”
“那为什么还没有动静？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质疑吾主的动作太慢吗？”
话音未落，其中一只异鬼身上的绿芒突然大盛，身躯缓慢缩小，倏然消失。
另一只身上的光芒则是明暗不定，配合上颤抖的身躯，很难说是恐惧，还是幸灾乐祸。
“侍奉主人这么多年，这个大傻子怎么就学不会谨言慎行呢？”
......
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孟夏等人对水晶的研究不能说微乎其微吧，只能说根本没有。
其实路通已经看出了问题。
也提出了这些碎屑是不是从水晶上脱落下来，现在再补全上去会不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可惜，孟夏总是在像避讳什么一般，迟迟不愿动手。
直到今天。
谢凤仙胳膊上的伤势已然痊愈，百无聊赖下主动加入了研究水晶的队列中。
“谁说不行的？太行了，我前几天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谢凤仙手中抱着装满碎屑的铁桶，看着懵逼的两人一脸疑惑。
“啊？”
路通将转而将目光放在了孟夏身上——
后者可是曾经信誓旦旦的和他说过行不通！
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路通愕然发现，这家伙好像又神游天际，不知魂在何处了。
“嘿！”
肩膀被拍，孟夏一个哆嗦，仿佛从噩梦中被惊醒。
“你.....还是心不在焉，有什么问题吗？”
“我.....”
孟夏抿了抿嘴，随后又用双手揉了揉脑袋。
缓了好一会儿后，才面露痛苦地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思绪特别乱，然后心慌，心悸。”
“是吗？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手拿来！”
虽不是生在医药世家，但路通好歹也是被武千柔这个医道大家养大的，望闻问切自然也都会。
本来路通是觉得孟夏刚刚差点身死，现在有点，呃......胆怯。
只不过又不好意思说，随意编了个借口而已。
可当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孟夏的脉象后，心中顿时一惊。
其他方面都还好，壮的跟那耕地老牛一般。
但这个心吧.....
就像是一个炸开却又被随意收起，然后又散开，又被胡乱收起的毛线团一般。
乱到无以复加。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般有两种。
一种是外部因素，至亲死亡，事业破产，突然身患重疾而一时间接受不了。
但孟夏......
至亲？
谢凤仙在这儿呢。
事业？
妈呀，就孟夏在空界划拉出来的那一摊，武安国都搅不黄。
身患重疾......
还有一种原因就是生理上的，人的喜怒哀乐皆是来自于大脑分泌的各种信息素。
“所以，你前两天和你口中的黑影干仗的时候，脑袋受没受伤？”
孟夏略带痛苦的点了点头：“差点没让人打死，脑袋肯定受伤了呀！”
“啧......麻烦了。”
路通满脸纠结。
人类现在的科技，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万丈深渊深入探险。
就是面对这一颗小小的大脑时，束手无策。
这玩意要受了伤......他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试试空界的技术？
可拉倒吧！
空界的医疗水平还停留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阶段。
和蓝星连通后多出来了一手玩命给病人灌抗生素，哪儿有什么「医术」可言。
“要不，我扶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儿？这玩意交给我和阿姨也能搞定，你听见动静再出来也行！”
“不用，继续吧，我还能挺一会。”
孟夏硬挤出一丝笑容，但任谁都能看出他这个笑容的勉强。
“好吧，不舒服随时和我说，不行我让我妈来一趟！”
不过，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
谢凤仙在听到孟夏说自己心乱时，双手突然一颤。
又在听到路通说他可能是大脑受创从而产生了后遗症时。
一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的吓人！
与此同时，她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一块块碎屑经过她的手，好像完全不需要思考一般，顺手就填进了水晶上正好契合的缺口上。
然而，孟夏一脸痛苦的表象下，那一双眼睛也是亮的吓人。
哦，不对，痛苦不是表象。
当他看清谢凤仙的动作后。
本就混乱的内心像被人用又钝又充满锯齿的刀子来回拉扯一般。
痛彻心扉！
无尽的痛苦在心中翻涌，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丝丝暖意也在缓缓被剥离、流逝。
他心中早有猜测，却又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终于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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