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扭曲的时空踏出一步，季书航鼻尖轻轻耸动几下，眉头紧蹙。
脚下是一片灰白色的荒芜，目之所及草木不生，没有一丝生机。
如果不是天边红彤的落日，还有终于肯跳出来喘气的统子，季书航还真以为是被魔帝给耍了。
看来魔界对于人界的侵蚀，比自己先前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喂，你都怂成这样了，确定之后还能成就大道？”
趁着师弟还在后面没出来，季书航充分利用了这片刻时间，向统子投去最诚挚的，鄙视。
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搭档，关心，带一点儿吧，但不多。
魔帝只是伸出了一只手，甚至本体都没完全过来，就被吓到连留在自己身上的气息都尽数遮掩了，这玩意儿……真的是天道？
季书航再一次对统子的身份产生了合理质疑。
＜没办法，放弃那个身份的时间太久，原本宿主若是愿意多做些任务，本系统还能蹭到些【气】，多少缓解些实力消退的速度……＞
“唉唉，打住！这锅我可不背，你自己说说那些任务：
让一个婴儿自己去修补灵根；
让一个‘神弃者’突破修为境界，我自己琢磨的修炼体系，等效达到那个境界了还不能判定；
让一个元婴，去跟那些分神、洞虚的大佬，抢大乘古墓的机缘；
……这些特么是我想完成就能完成的吗？”
虽然有些就算是能完成的，咱也不一定就会去做，but！
你错在先，那四舍五入一下，错全都在你，这没问题吧（手动狗头）。
不多会儿，景天背着璐瑶显身，身后裂缝逐渐消散，但在裂缝消散前的一瞬，一只长着蝙蝠翅膀的眼珠飞了出来。
景天反应很快，立即抬起手臂置于耳侧，挡在了小师妹的头上。
一旁季书航倒是没有动作，扶着师父和老婆，静静看向景天。
魔兽晃晃悠悠直接撞在了景天的手背，眨眼就二次元化了，附在皮肤上像是一张贴纸。
景天嫌恶地甩甩手，见甩不掉又用指甲去抠，也抠不掉，一咬牙，心一横，又唤出了长剑。
他想连带这层皮肉直接削去，反正对于一位魔尊（大乘），肉体的损坏早就不算是伤了，一点儿皮肉呼吸间就能长出来。
但是被季书航拉住了：
“景天，算了。”
景天挣扎了一下，张张嘴，但又意识到什么，抿着嘴，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如果大师兄体内真的有天道意识，如果这东西于自己无害，大师兄甚至默许了将它带回青云宗……
如果祂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别想那么多，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走了，出来这么久，掌门师伯还操心着呢。”
季书航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后者先前怕一直都当魔帝是在诱骗他背叛人族吧。
这种事情换谁来都接受不了，除了季书航。
想想看若是把师弟换成自己，那人族这边有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师父、同门，魔界那边还有个魔帝当d……n……嗯。
两边都有人罩着，黑白通吃，这简直就是简直了。
以后专抢小孩棒棒糖吃，小孩儿妈看见都得鼓掌说“抢的好，抢的妙，抢的吾儿呱呱叫”。
季书航光是想想，就要爽翻了好不好。
季莹莹和曦梦云先前试图抵御魔帝那一掌，现在还受着伤，所以一行人速度并不算太快。
行进期间遇到了数支魔族的部队，但有季书航和景天两个无限接近更高生命层次的“大乘”在，一巴掌，顺手的事儿。
足足半日，才终于到了魔界侵蚀的边界，远远能看见人族在此处搭建了一道简易的防线。
所谓防线，其实就是让土灵根的修士将两座山之间的洼地拔高，构成了一堵高大的岩墙。
山之巍峨，对于普通人无疑是难以逾越的，但对于元婴修为打底的魔族，也就那样。
为啥防线要布置的如此简易，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因为这些驻军压根就没想死守，也守不住，之前死守的那些，别说坟头草了，连坟都没有。
可以说，在一场场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战争中，许多人已经麻木了。
现在人族能做的也就是如此稍稍减缓下魔族的扩张速度，尽可能先保存有生力量，等待救世主的出现，肃清此界。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起视四境，而魔兵又至矣。
这大概就是现如今人族的处境。
但不论怎么说，终于是见着人族的痕迹了。
离开太久，事态发展又太快，季书航迫切需要找人了解当下的情况。
季书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景天却驻足不前：
“师父、大师兄、师姐，你们回去吧，我……”
后者将背上的璐瑶放下，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鳞片，眼中是无尽的迷茫。
这是魔族的象征，自己已经不属于人族了，跟着大师兄回去，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的。
但……自己也不属于魔族。
季莹莹作为师父，绝对这时候自己总该说些什么：
“老三啊，我们……”
“少踏马废话，跟上！”
煽情被打断了，季书航抬手就给了景天一巴掌，罕见将生气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景天缩缩脖子，看向了师父。
“少踏马废话，跟上！”
季莹莹也不煽情了，同样作出生气的表情，抬手又是一巴掌。
只不过现在她的巴掌，力道比起自己大徒弟可是差远了，对于三徒弟而言也不太够看。
后者脸只肿起来了一边，没有达成一边一个包的绝妙平衡。
景天无语了，只能默默又将小师妹背起来，刚抬起头。
“啪！”
这一巴掌是曦梦云扇的。
景天委屈巴巴望着师姐：
“我已经跟上了！”
“不是因为这个，太久没打了，之前大师兄让我别打你脑袋了，所以往下挪点儿。”
景天沉默了，片刻后释怀一笑。
小竹峰这魔界一行，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那就还是像以前一样吧，自己跟着就好，剩下的交给大师兄。
季书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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