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房间里，床上的女孩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一下子抱着双臂从冷硬的床板上蹿起，两只脚不断往后，径直缩进了床头，脊背抵着后方的墙壁瑟瑟抬头看向门口。
“你叫什么名字？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易楠轻声问道。
“名字……？”
那看着20多岁的女孩子脑子似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后才想起了她的名字般，抬眼怯怯对着门外栅栏处露出的那抹黑影说道：“我……我叫何蕊初。这里头也分不清白天黑夜，不……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了。”
何蕊初……
这不就是齐露提到过的滨海上个月失踪的那个女孩嘛！
果然被关在了这里！
易楠心弦一紧。
再次往建筑深处看了眼那一溜的房间。
林欣说的没错，这些怪异的房间确实是堆放研究材料的地方，只是她没说这材料指的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人格思想、活生生的人。
这些人作为人体实验的消耗性“材料”被关押在这里，如同物品一般等待着研究所工作人员的打量、挑选、宰割……
易楠还在因发现这一残酷的事实思绪翻涌间，就听那何蕊初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像只急迫觅食的小兽般猛地伸长脖子，“你是警察对不对？是来救我出去的吗？太好了，求你救救我，我爸妈一定还在等我回家。”
她手脚并用，从床上爬下来，连滚带爬，双手攀在门口狭小的铁栏处，一双沉寂的眼眸中猝然闪现出些许光亮。
衣袖落下，仅仅只是裸露出来的手臂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以及疑似电击留下的痕迹。
“嘘……”
易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角瞄到何蕊初那双惨不忍睹的手臂，心中仿佛被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着，始终找不到宣泄口。
时间紧迫，他没有解释被认作警察的误会，而是望进何蕊初那黑亮的眼睛里，说：“小点声，别把其他人引过来了。”
何蕊初反射性地连连点头，应激般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听话地压低声音，“好，好，好……我小点儿声，小点儿声。”
易楠小声叮嘱道：“你别慌，等会儿从房间里出来后不要乱跑，按我说的做，相信我，我一定带你安全离开这里！”
何蕊初：“警官，我一定听话，求你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儿。”
易楠拿出白敬河的卡，打开了“牢房”的门锁。
“滴——”
铁门一开，何蕊初先是后退了一步，仿佛是在不可置信真的能从这困住她许久的牢笼中出去。
而后，她咬了咬牙关，抚上两臂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坚定迈开步伐跨出了那道门槛，那道对于上一秒的她来说还恍若是难以跨越的天堑的门槛。
易楠紧接着拉过靠在墙边的一张简易轮床，与先前白敬河送人到焚烧室的那张相似。
“躺上去。”易楠掀开轮床上的白布对何蕊初说道。
想着无论如何也不会更糟了，听从易楠的话，何蕊初毫不迟疑便躺了上去，同时放轻呼吸。
将白布往头脚上一盖，遮掩住何蕊初的身体，易楠便推着轮床往外走去。
……
刚出实验室的大门，进入廊道准备通过电梯下楼，迎头就有一队身着统一制服的巡逻队从那边出现。
穿了白褂的易楠眼不见心不跳，若无其事般推着何蕊初藏身的轮床，目不斜视与巡逻队员擦身而过。
眼见他们就要走远，而易楠也即将进入电梯的刹那。
领头的巡逻队长突然转身，抬手问道：“等一下……，你是哪个实验组的？怎么看着有些面生？”
易楠缓缓转身，耷拉着额前的刘海，不慌不忙地说：“我是李昊教授的学生，老师他刚上去了。”指着轮床上被白布盖住的人影，“我嘛劳碌命，这不，再做点收尾工作。”
易楠口中的李昊教授正是白敬河的老师，他也确实刚做完实验回去休息。
巡逻队长显然是知道李昊教授的，从这研究所成立初期便来了这里，勤勤恳恳，十几年如一日，他的嫡系学生自然也是信得过的人。
巡逻队长又嘱咐道：“刚刚所里电压不稳，断了几秒钟的电，没影响实验结果吧？”
他们在察觉到断电以后立马就赶到能源控制室查看了一番，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便归结于电压问题，以往用电超负荷的时候也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
只是以往一般发生在用电量比较大的白日，这次断电还是透着些许蹊跷，他们正准备去监控室再确认一下是否还存在其他问题。
易楠暗自吐了口气，摇了摇头对巡逻队长笑道：“没有，实验倒是已经做完了，只是刚刚黑灯瞎火中搬‘柴’的时候差点儿摔了一跤。”
听了这话，巡逻队长这才打消了适才对于易楠的最后一丝疑虑，展开了两道浓眉，也跟着笑了起来，眼中流露出几分男人才懂的兴味。
“可惜了，也不知道这根柴是肥是瘦？用起来舒不舒服。”他咂吧了两下嘴揶揄道。
白布下方的何蕊初没有掀开眼皮，使劲咬着发白的嘴唇，握紧拳头，指甲深陷进手心里，直至浸染出了鲜血，只得用肉体上的疼痛转移注意力。
不然……，她怕自己会因为恐惧，遏制不住身体每一寸肌肉的颤抖。
易楠接过巡逻队长的话讪笑道：“瘦骨嶙峋的，实验中没两下就折腾坏了，不禁用。”
巡逻队长：“唉！没办法，最近风声紧，不然怎么也得弄几根品相好的回来。”
易楠摆了摆手，“品相倒是无所谓，只是得结实些，不然用不了几次就得废。不和你说了，我得先送下去处理了，不然到时候这味儿可不好闻。”
“是了，是了，您忙，我们也得回去巡逻了。”
易楠对巡逻队长点了下头，而后便自如地回过身，推着轮床进了电梯。
那边，巡逻队也渐渐走远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就在易楠即将松气的刹那，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巡逻队员身前。
那人和他们说了两句话，随意地抬头往这边看来，自然而然看到了半合着的电梯门缝隙中易楠的那小半张脸。
“易楠……？是你！站住！！”
大半夜突兀地出现在研究所地下的人赫然就是林欣，她只往电梯口瞄了一眼，就认出了此时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易楠。
“你们马上去给我拦住他！”林欣指使着身前的几名巡逻队员怒喝道。
易楠心头一惊，连连按住电梯的关闭键，险而又险，在他们近身的前一秒电梯门便完全闭合了。
留着那几名巡逻队员大眼瞪小眼。
喜欢罪夜聆听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罪夜聆听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