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义摇摇头：“一进书房就碰到了纪虹，罗三儿整个人吓傻了。”
方陌来了兴致：“哈？？纪虹？戴面纱了吗？？装哑巴了吗？？”
看着方陌好奇的样子，尊义忍不住笑了。
“要不这个助理你来当吧。”
方陌给了他一拳：“我才不要给那个臭猴子工作！”
尊义笑笑：“纪虹没带面纱，也慌了，随便比划了两个手势就跑了。所以罗三儿傻眼了，在那摸不着头脑。还念叨着什么害怕紧箍咒什么的。”
方陌想了下那个画面，笑坏了。
尊义继续：“他赶我出去，我出去一看，四下无人，就逛了逛。”
接着，将看见的几个房间情况跟方陌讲了讲。
“对了，给你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翡翠无事牌。
方陌拿在手上掂了掂：“看起来不错，收了！”
“嗯，地图给我拿出来。”
方陌从空间拿出地图。
尊义继续回想刚才在楼上的经历。
一边说，一边将地图展开。
趁记忆力还新鲜，赶紧将草图先画出来。
“可以看得出，罗三儿真的很怕纪虹。这个纪虹真的不简单。她在海外多年，接触了不少小众邪教，可能真学了点什么巫术。”
方陌：“我不相信巫术那一套。一切都交给科学吧！那天马教授说有可能和声音对脑神经的刺激有关。他们多方联合都在研究纪虹的录音。我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晚上，门铃响了。
门铃不起眼，是方陌专门为陈大齐安装的。
所以门铃响起，只会是陈大齐。
她赶忙开门，四下看看没人，将他拉进屋里。
陈大齐摘下帽子口罩：“我怕被人看见，稍微做了下伪装。”
方陌点点头，他果然是个细心的。
有太多想要问的，一时着急，竟然不知道该先问什么好。
陈大齐见方陌卡住了，自己先开口。
“你给我的解毒丸，可以给其他兄弟们吃吗？”
方陌按住他：“千万不可以着急，兄弟们一定要救，但不是现在！”
陈大齐点点头：“我想也是……”
看得出他真的很揪心兄弟们的情况。
“其实，像我们这样从其他基地集体而来的成员们还有很多……”
方陌来了兴趣：“哦？展开讲讲？”
陈大齐：“这也是我之前一直纠结，不敢轻易和你们合作的原因之一。”
明日基地树大招风，自然总吸引到一些基地或团伙前来。
打劫的、谈合作的，或是偷窃的，一直以来层出不穷。
基本上主动来碰明日基地的，没有可以完整回去的。
有时候甚至顺着送上门的猎物，回头去直接端了他们老窝的。
不少小基地在和明日基地打交道后，直接销声匿迹。
c区两千多人口，不少就是这样一整个基地的人口被纳入进来，而组成的。
按说由四面八方的团体重组的团体，应该是很没有聚合力的组合。
然而明日基地有迷烟和催眠术，轻而易举的控制了所有人的大脑。
末世生活在基地里的，大都有些能耐。
尤其是原本基地头目领导等，没被迷烟放倒的，不止陈大齐一个。
那些性格不够沉稳的，直接揭竿而起，都被当场拿下，再也没了机会。
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同伴、这基地里的人都怎么了。
为什么心甘情愿被奴役。
他们试图唤醒成员们，可是无济于事。
甚至，成员们会将他们举报、关押、送去小黑屋。
闹事者被送去小黑屋后，闹事者接触过的人，都会被关进小房间，进行一次高强度的迷烟洗脑。
所有的闹事者，都是基地的叛徒，是精神病患者，是大家的敌人。
这样的观点，每个人都深信不疑。
“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也不会那么快放弃希望。”
陈大齐捏紧了拳头。
“曾经，我也有伙伴……”
和他一样没被迷烟放倒，没被成功洗脑的人，八成都会直接揭竿而起，愤而发声。
这样做，立刻就会被关进小黑屋折磨。
那里面究竟会发生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知道，靠近的话，总能听到无尽痛苦的叫喊声。
陈大齐机敏，很早发现事情不对后，没有急于跳出来。
他选择先默默观察。
这期间，他遇到了同样来自一个基地的人，叫做任胜。
在他观察期间，观察到了这个人和其他人的不同。
陈大齐试着悄悄靠近，不动声色的试探。
很快，两人发现彼此是同道中人。
因为见到了太多悲惨的先例，这两个聪明人始终保持着低调的来往。
喝脏水催吐，正是任胜教给陈大齐的。
平时，他们就和其他被洗脑了的成员一起，“正常”的生活工作。
深夜，大家都入睡后，两人会悄悄凑在一起，讨论有没有逃离的办法。
他们试着给同伴悄悄灌粪水催吐，结果吐是吐了，脑子还是原样。
他们也试着找到广播和迷烟的源头，试图关掉，但是很快就会被基地修好。
即便如此，他们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管理c区的人，有一个专门的职位，就是用来寻找“精神病患者”的。
他们会以抽查的方式，出其不意和c区成员们打交道。
通过他们的言行举止，揪出有问题的人。
这一天，任胜碰上了检查员。
检查员在四下无人时，悄悄拉住任胜。
“我和你是一样的，今晚，我们聊聊。”
就这样简单一句话，任胜上套了。
他四下看看，趁人不注意时小声说：“晚上来我宿舍找我，我在xxx。”
说完，检查员诡异的笑了。
接着，大吼一声：“这里捉到一个！带走！”
陈大齐从此再也没见过任胜。
任胜刚被捉走时，他几乎以为自己也要完了。
心惊胆战的过了一周，自己仍然安全。
他才放下心来。
“不知道这兄弟承受了多大的苦，虽然我们认识世间不长，但他没有供出我，在我心里，始终有这个兄弟一个位置。”
陈大齐锤锤胸口，尊义安慰的拍了拍他。
“如果你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便是小看了明日基地……”
陈大齐深吸一口气，继续讲下去。
过了两周，任胜突然被押回c区宿舍区。
在晚上休息时间，两名工作人员押着他进来。
他整个人脱了相，像鬼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带着手铐和脚镣，他被割了舌头，挖了一只眼睛，砍掉了所有的手指。
陈大齐在人群后方小心的盯着他。
任胜被带至一个宿舍，押送他的人解开了他的手铐脚镣，将他推了进去。
和他一个基地的人，都在那个宿舍内。
押送者从外面反锁了门，静静等待。
所有人不明就里，都围着那间宿舍门口。
接着，里面传来了各种惨叫的声音。
打斗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没有人知道到底在发生些什么。
就这样，半小时后，一切安静了下来。
押送者打开了门。
鬼一般的任胜，走了出来。
他浑身是血。
在他的身后，则是一片死寂。
“到底发生了什么？”方陌问。
陈大齐抬头，看着二人：“他把和自己一个基地的兄弟，全部屠杀了。没有武器，就用他的双手，将二十多个人全部杀死了。”
“怎么做到的？！”方陌大惊。
陈大齐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
尊义：“也许是催眠术下了死命令。这种情况下，人的大脑只知道要执行这一条指令，那么全身所有的器官都会调动起来去完成这一件事情。”
陈大齐双手捂住了脸，仿佛想到当时的画面，令他无法承受。
任胜屠杀了所有成员，走出来后，就倒地不起。
基地宣告他是严重精神病患者，最后的屠杀也是他的个人行为，基地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
可是陈大齐知道，这当然不可能是任胜自己主动的行为意识。
不知道他在小黑屋里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陈大齐想，至少在精神控制上，一定给他上了相当的强度。
他最后的这个行为，也一定一定是基地强度洗脑的结果。
“只是……”
陈大齐的声音在颤抖。
“我本以为那是我的错觉……”
“他在最后倒下前，分明是看向了我……”
方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尊义搂着陈大齐的肩膀，沉默不语。
“我一直安慰自己，那一定是错觉。他被洗脑到屠杀所有的兄弟，怎么可能还记得我。只有这样安慰自己，我才能继续苟活下去……”
“可是，这两天我不断梦到那一幕……如果、如果他真的看向了我……那说明、那说明……”
陈大齐抖的说不下去。
“如果、如果任胜到最后都是清醒的、他没有被洗脑……那么、那么……”
陈大齐呜咽了起来。
尊义搂紧了他。
“别说了。”
方陌轻声。
“也别想了。”
尊义说。
房间里充满了沉默。
陈大齐用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这之后，我便麻木了。比起这些，我觉得就这样和兄弟们活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至于大熊基地这四个字，我把他关在脑海最深的地方，碰也不要碰。”
“兄弟们被洗脑成大熊基地的仇人，如果这19人，都有最后任胜那样程度的洗脑，那么我带大家回去，是带人肉炸弹回基地。”
“总之，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动不该有的心思了。见到疑似和我一样的人，我也不会再去靠近。无一例外，这些人最后都会被带走。各有各的凄惨结局。而我，一直隐藏着自己。有时，甚至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是自由意志，还是早已被洗脑成功了。也许被洗脑的人，也和我经历了一样的心路历程，只是我太慢了呢？”
“我迷茫极了。反而是永不停歇的高强度体力工作，让我无暇深想。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了下去……”
方陌递给他一瓶纯净水，陈大齐仰脖灌了下去。
时间不早了，他离开了房间。
方陌感到沉闷的喘不过气来。
“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大齐一开始那么抗拒我们。”
“是啊。”尊义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最后能来找我们，属实不易。”
两人以A区居民身份登记入住，自然是在明日基地没吃过苦。
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这里发生的很多事情，仅仅是看到，就已经令人感觉无法承受。
c区暗无天日的工作。
动力室牛马不如的人。
竞技场命如草芥的搏斗者。
哪怕是尊贵的A区的餐食。
这些，已经令人觉得很窒息了。
可是陈大齐讲的这一番经历，才让方陌意识到明日基地真正的残酷无情。
“大齐的故事，真的细思恐极。”
方陌想到陈大齐没有说完的如果，不禁思绪万千。
“如果那个叫任胜的真的没有被洗脑，那他最后为什么做了这一切呢……”
尊义摇摇头：“不知道他在小黑屋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也不了解他的性格。如果最后真的他看了大齐，也许他是想通过自己和兄弟们的牺牲，保住大齐，让他来完结这一切，拯救剩下两千多人的人生。”
方陌沉默。
一个人得有多坚韧的意志力，有多宏大的善意，才能将自我牺牲到这样的程度？
尊义接着说：“也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大齐想多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人可以得知。
方陌狠狠的锤向床。
“不管过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未来只有一个结果，就是，由我们来结束这一切！”
深夜，方陌再次回到珑溪湾。
在自己的大床上，和莫可可躺在一起，她复述了陈大齐的故事。
莫可可听后，也是百感交集。
方陌：“我本来以为自己早已没有了那管闲事的心。可是听完陈大齐的这些经历，对明日基地真的恨的牙痒痒！这种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仇恨，好久没有过了。”
莫可可：“我也是！陌陌，答应我，最后大战之时，把我带去！我必须亲手了结了罗三儿！”
“好！”
方陌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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