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真是闲来无事吗？竟敢在此随意私斗！”
声音响彻天际，浩荡的音浪袭来，许多修为不足的人皆是个个跪服在地，唯有少数几人凭借着自身实力顽强的站立着。
谢澈与龙首正是其中之二。
此刻龙首因与谢澈连番过招，灵力本就所剩无几，此时还要面对实力强劲的长老的雷霆之怒，也是十分艰难。
但这些都是其次，主意是在他的余光中，谢澈也在这滔天威压下站住了脚跟，这才在他脑海中掀起了阵阵巨浪。
“李院长言重了呀，此番不过是小辈间的小打小闹罢了，何必当真呢！”
天空之上，又是出现一具身影，众人虽不见其面貌，但从声音判断，应是位老者。
天穹上一位中年男子傲然而立，正是前些时日谢澈所见的那位李化缘李副院长。
见李院长对他的到来似乎没有一点意外，佝偻老者也是稍稍惊讶了些，随后又道：“李院长您看，他们已经停手，便收回您的灵力吧？”
面对着自己的前辈，李化缘还是给足了他的面子，大袖一挥，强压在众人身上的恐怖威压便即刻间散去，一时间地面多了许许多多的瘫软的人。
“其他人等速速离去，不得再在此处逗留。”李化缘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就仿佛金科玉律一般，在场中无人不遵，一时间，鸟兽散。
其他人等自然就是指那些个看戏的了，而作为此番戏的主角之一，自然是不能与他们一样离去的。
不过对比起自己接下来该面对什么，谢澈倒是更想知晓为何那些人等愿意听从李化缘的安排。
谢澈自然是不知的，在新生试炼大会的最后，李化缘出现在了每一等的试炼场中，不仅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还宣布了新生的名次与最终奖励。在场的人自然都听从他的话。
就算新生大会时未曾参加或者当时没在意，适才那股压得近乎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的灵压便能知晓其实力如何了吧？得罪一个如此强者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至于你们两个便跟着我过来吧。“话音未落，李化缘便乘风而去，不过却是降下一团云彩，向着谢澈二人缓缓落下。
佝偻老者看了看已经飞远的李化缘，又看了看龙首与谢澈，随后哀声一叹，也是乘风而去。
看着停在自己身前的云彩，谢澈神色有些难看。
“只有一朵，是要我与龙首一道吗？这副院长心也太大了吧？”虽然抱怨，虽然不解，但谢澈还是跟着龙首踏了上去。
腾云驾雾？他还只在话本子上见到过，对于两个谢澈来说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踩上去有如实质，但当谢澈蹲下身子触摸时，却是未曾摸到任何东西，只有看得到见、摸不着、却能操纵的云雾。
没错，谢澈也能操纵其中一缕云雾，“看来这是境界、实力到了一定程度后，便能掌握的东西。”谢澈在杂耍了几缕云雾后确认道。
“在干什么？还要不要走了？好好站着！”
谢澈蹲下把玩了好一段时间，另一端的龙首也是极其不耐烦的催促着。
谢澈也是此时才发觉，这云彩竟还没有动作。
“土包子！”暗骂一声，龙首便撇过头去。
谢澈也是学着龙首的模样，煞有介事的站的笔挺，而就在此时，还没等谢澈有所反应，他整个便跟着云彩升上了天。
看着脚下的景物越来越小，越来越猛烈的风，以及那小小的晕眩感，他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他飞上了天。
不同于坐飞机独有的推背与失重感，在云彩之上还有些舒服。
真是别样的感受。
还没等谢澈多多体会这飞天的快感，云彩已缓缓降下，他们二人也落在了一处阁楼下。
正当二人还在犹豫之时，阁楼的大门却是轰然间便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点燃的烛火在风中摇曳着身姿。
“看样子是在邀请我们上去？”也不知怎的，谢澈此时竟然转头看向一旁的龙首，试图从他那里得取意见。
但龙首此时却也是懵圈至极，他也同样是转头看向谢澈，见谢澈也是做出了与他同样的反应，眉头却是不经意的微微皱起。
谢澈见无法从他那里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摇了摇头，“这家伙也是靠不住。”
就在这时，一道雄浑、中气十足的男声传至二人耳边，“上来吧，来顶楼。”
谢澈一听，也是顿时放下心中的戒备，因为他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那李化缘李副院长。
随后便大步踏入，沿着内部的阶梯，一步步向上攀爬。
龙首也是近乎同时认出了声音，只不过落后于谢澈半步，一路上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也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二人也终于来到了阁楼的顶部。
一转身，李化缘副院长与鹤长老正端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的八仙桌上还摆放着一壶泡好的热茶。
龙首也是一个人精，见二人的茶盏茶水已不足半碗，旋即舒展眉头，满脸堆笑的前去掺茶了，看的谢澈是目瞪口呆，也是只得微微欠身行礼道，“学生谢澈，见过李院长与鹤长老。”
李化缘倒好，那鹤长老脸上可是一直挂着笑，看着那人高马大的龙首掺完二人的茶水，也是赢得了李化缘副院长的点头称赞，那笑意也是更浓烈了，很显然他很满意龙首的这番作为。
“学生龙首见过李院长，见过师父。”
随后做完这些后，龙首也是来到了谢澈左侧三尺处，依旧是行礼道。
李化缘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用这么拘谨，便是开口道：“既然你们二人都已到了现场，那么便解释解释吧。”
龙首神色不改，正欲开口抢答，但李化缘却是再度开口补充道：“你这边我已从鹤老这听了许多，但我现在更想了解谢澈这边的情况。”
“是。”不知李院长为何只听谢澈的回答，但他还是应了一声，随后谢澈便开始讲述着自己与龙首的爱恨情仇。
先是讲自己第一天来到矿洞，随后跟着大部队来到巨木下，又随意寻了处无人所在的位置坐下修炼，却是没料到龙首旗下的小弟会来强行打断自己的修炼，而他自然也是出手教训了那人一次，而后便是龙首赶来了。
其实谢澈没打算靠李化缘来为自己撑腰的，毕竟自己势单力薄，而龙首他有一位好师父，就关系而言自己是无法与其抗衡的，也就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同时谢澈在讲述事件的经过时，也是抽空看了一眼身旁的龙首，后者依旧是神色平常，似乎在谢澈的故事中，他并没有出场一样。
谢澈也是很快便说完，此后李化缘也是若有所思的挠挠自己的下巴处那并不算很长的胡须，对着龙首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见自己还有解释的机会，龙首也是有些意外，但随后将心底里的那股欣喜压了下去，面上略带歉意的说道：“禀院长，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情的原貌，我不知是我的人触犯了学弟，这才导致了我们俩的不对付，对此我深表歉意，同时也是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此，在院长大人与恩师的见证下，我愿对谢澈道歉并做出相应补偿，以表我这深深的歉意。”
谢澈一时间也是目瞪口呆，张大了嘴看着全然不同性格作风的龙首，也是再度感叹道开眼了。
可就在谢澈转移视线时，也是发现李化缘副院长与鹤长老都是一脸的淡然，就彷佛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
李化缘清了清嗓子，“从你们二位以及鹤长老的话语中得知，龙首及其属下的作为并未对你造成多大损伤，既然他已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此事就此了结了，如何？”
面对着三人，谢澈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也是点了点头。
“至于龙首所说的补偿之类，你们各自再慢慢细说商量。”李化缘当即拍板敲定，“不过在此之前……”随即将目光投向鹤长老与龙首身上。
两人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抹不解之色，还是鹤长老率先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并拉着龙首向外走去。
就在他们二人刚踏出六步后，一道灵阵也随之升起。
鹤长老那垂下的眼睑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似乎是在惊讶李化缘会如此重视与谢澈之间的谈话，竟严密至此。
谢澈也是看见了有座灵阵将自己与李化缘二人包围起来，也是没有太大的担心，自己面前的可是青天灵院副院长啊？能有什么事。
但还是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院长大人，这是什么？”
李化缘倒是没有先回答谢澈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将他们师徒二人驱散？”
“学生不知。”
李化缘呵呵一笑，道：“这是一座屏蔽灵阵，阵内的一切都无法被外界人所探查，这是我这个宗师灵阵师的底气，你自可放心。”
“面对院长大人这样的强者，学生自然是放心的。”
“话可别说的太满。”
“您老总不会是要学生的命吧？”谢澈有些狐疑的问道。
“对于有些人来说，也许就是要他命的事。”
“不能吧？”
李化缘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看的谢澈莫名有些发慌。
“哼呵呵呵呵！”还是李化缘没憋住，先行一步笑出了声，也是没失态多久，很快便又恢复了那副长辈固有的严肃模样。
“我也是只是对你的眼睛比较感兴趣而已。”
而他不知，在他此话说出的一瞬，谢澈顿时如堕冰窖，冷汗也在瞬息间打湿了背部。
重瞳的暴露是迟早的事，但谢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么早的时刻。
一时间，之后的冲突与自己被囚禁、剜眼、折磨的幕幕画面在谢澈脑海中闪过，面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
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谢澈竟有如此反应，也是出乎李化缘本人的意料，“看来这双眼睛对他的意义很大。”很快也是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不过这小子似乎有点应激过度了。”虽看出来谢澈的不安，但面上还是有些哭笑不得，道：“放心，我对你的并无恶意。也对你的眼睛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同时一旁的香炉也是适时飘出阵阵幽香，将谢澈那紧绷的神经带着轻缓了不少，但后者还是一副充满戒心的样子。
“现在的小孩心眼真多。”李化缘在心里暗骂一声，但面上仍是和蔼的说道：“青天灵院的院长你也见过的，他是你好友的老师，他也是看出来了你眼睛的秘密，只不过没去找你细问罢了。”
“而我与他自幼交好，又在同一年进入的灵院，关系非常。那日也是他专门来寻我去见你的，那点东西可难不住那小子。”
虽然谢澈对于自己好友的师父不大熟悉，但秉持着爱屋及乌的想法，也是对他那师父好感不少，李化缘这话也是有着不少的说服力。
再加上他本身的实力，若是真贪图自己这双眼睛，本可以直接动手明抢的，就算他人发现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自己一直以目盲之人的身份示人。
见谢澈逐步放下戒心，李化缘也是轻松不少，“你的眼睛本就神异，以我至尊境的实力去看，都能让我感到一阵心悸，可见其不凡。”
“但你却是一直以一段白绫遮之，无疑是欲盖弥彰，却是适得其反，让我们这种层次的人更在意它，这一步真是算不得高明。”
谢澈此时也是看开了，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也是真心诚意的问：“那李院长是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但你总得告诉它究竟为何物？那里见你一面后，我与邓达仙那小子翻阅了大半座藏书阁都未曾寻到关于它的只言片语。最后也是从白家孙女那知晓有一种眼疾，名为双子眼，但那总归是一种病，也没有你眼睛里来的神异。”
一番解释后，见谢澈还是有些推诿的样子，随后也是再度补充道。
“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此次一切都只有我们二人得知。我不是以你的长辈身份在与你商议此事，而是以一个求学者的态度希望能亲眼目睹。”
李化缘说得如此诚恳，甚至可以说有些卑微了，谢澈也是没有了推脱的余地，乖乖的将彩潇赠与的那段白绫取下。
在白绫取下的瞬间，李化缘大气都没敢出，双目紧紧的盯着谢澈的一举一动，生怕谢澈突然反悔一样。但随后却是让他差点骂娘，谢澈仅仅是摘下了白绫，但一双眼睛却是闭上了，一点神异都不曾见。
而就在李化缘准备催促时，谢澈兀的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的双眼灿若金灯，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势，十分恐怖。
直面谢澈并与其双目对视的李化缘，此刻就感觉自己像是在直面一位武圣人，高大而威严，圣洁而霸气。
“不可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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