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带雨的小模样儿，把栾昇给感动得不行。
如果不是他的脸还肿着，像个猪头，姜芙觉得，这一幕看起来确实挺感人的。
诉了一番衷肠，阿吟姑娘才一脸坚强地说道：“即便为奴为婢，我也愿意，只求能与昇郎天长地久！”
姜芙早就料到，这女人不会放过栾昇这块肥肉。
如果她选第一种，自己也就不赶尽杀绝了。
可惜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口说无凭，叫人上来，先办了文书再说。”
姜芙扬了扬下颌。
很快，同样胖头肿脸的老鸨出现了。
她和栾昇对视一眼，二人很有默契地同时避开了目光。
姜芙直接问道：“给她赎身，多少钱？”
闻言，老鸨眉眼重重一跳，呼天抢地：“老夫人，这可是我细心养育的女儿呀，您说赎身就赎身，我以后还怎么过活……”
梨子从怀中掏出银票，满脸厌恶地丢到老鸨的面前。
看清银票上的数额，老鸨的哭嚎戛然而止。
五、五千两！
要知道，如今买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也不过二十两！
京城里的纨绔们平时梳拢个淸倌儿，花个千八百两，也是尽够了！
即便是噱头十足的花魁娘子，都不见得能卖出五千两的高价啊！
老鸨一把捡起银票。
“先说好，你女儿连人带这屋子，都归我们国公府处置了！”
梨子冷声说道。
五千两在手，老鸨自然无有不应的。
姜芙一直留意着阿吟姑娘的表情。
看来，这位也是十分聪明的，她从栾昇那里弄了银钱，并没有完全交给老鸨，而是自己截留下来。
不然的话，老鸨断不可能答应得这么痛快。
待老鸨交出当初的卖身契，姜芙立即派人去官府，重新改了文书。
拿着新鲜出炉的卖身契，姜芙微微一笑。
“动手。”
她揣好卖身契，很有派头地挥挥手。
等待多时的家仆一拥而上，先把阿吟姑娘绑了，又把栾昇绑了，而且，还很贴心地把俩人绑一起了。
婆子们开始抄起阿吟姑娘的家当。
姜芙就坐在旁边，一脸悠闲地喝茶，时不时地和桃子梨子聊上两句。
“娘，你要干啥！快让他们放开我！放开阿吟！阿吟都被你逼得卖身进府了，你还想对她怎么样！”
栾昇表情凶狠。
就冲他这副样子，姜芙就觉得该打。
要是真正的姜氏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儿子用这副语气神态和她说话，她得多难受？
好在，自己不是姜氏，她不难受。
“嘴堵上，不想听他叭叭。”
姜芙指着一个大力婆子。
那婆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五爷受宠，全国公府都知道。
“给你二两银子，把他嘴堵上。”
姜芙使出钱的诱惑。
婆子二话不说，直接抓起一条水红肚兜，塞栾昇嘴里了。
梨子掏出碎银子打赏。
亲眼目睹这一幕，众人抄家的动作更加麻利。
桃子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奴婢哪有私财？奴婢连自己这个人都是主家的，既做了国公府的奴婢，莫说金银细软，便是一根头发丝儿也不归自个儿了！”
至此，阿吟姑娘才反应过来！
亏她刚才还一直以为，这老夫人只是不想自己以良民的身份入府。
完了！
栾昇给她买的那些好东西，还有银子，她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都放在这屋子里！
老夫人来得毫无预兆，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半个时辰，这屋子里里外外就被抄了个底儿掉！
别说，栾昇真挺舍得砸银子。
光是现银，就将近五千两。
还有不少珍玩古董，玉器字画，其中一架古琴就花了八百两！
四个三层的首饰匣子里，更是装得满满当当。
梨子气红了眼：“你一个下贱妓子，这金银饰物竟比老夫人都多，你好大的脸面！”
别看姜氏以前一插一脑袋金簪，其实戴来戴去也就那么几支。
倒是这阿吟姑娘表面上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私下里捞银子捞到手软！
姜芙笑眯眯地看着那些值钱的东西，一点儿都不生气。
要不怎么说人从书里乖？
当初看《红楼梦》里王熙凤使出连环计，一环套一环地对付尤二姐，直接把她治死，连办丧事都只肯拿二十两银子打发，如今可不就实际应用了一把？
而且，王熙凤头顶上可是有两重婆婆，即便对付二房，也得注意分寸，小心行事。
姜芙可不一样！
她如今是老夫人，她根本不用看谁的脸色！
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姜芙起身。
指着那两个呆若木鸡的货，她叮嘱道：“不用解开，直接丢后面那辆马车里。”
来的时候，姜芙安排了两辆马车。
他们的动静不小，此刻，青楼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同样有人认出了马车上的家徽，还指指点点：“这不是安国公府吗？怎么停在这里。”
有人主动解释：“你不知道了吧，安国公府的五爷如今包了这儿的花魁娘子！”
一听有瓜吃，大家都不肯走了，都等着看好戏。
栾昇被家仆带下楼，他现在依旧还处于懵逼状态，不明白他娘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又是卖身，又是抄家的，吓死个人！
“各位乡亲父老，救救奴家！安国公府仗势欺人，奴家今日就算是死，也要讨个公道！”
姜芙刚要上车，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喊。
正是那位阿吟姑娘，她面对着人群，双目泛红，口中猛地爆发出一阵充满血泪的控诉。
她扶额叹息：“总有人上赶着找死。”
本来嘛，她想要洗心革面，尽量做个温文尔雅的老夫人！
扶着桃子的手，姜芙往回走。
她这一身诰命服，实在唬人得很，看姜芙过来了，旁边挨得近的路人纷纷往后退让。
一直走到阿吟姑娘面前，姜芙才站住。
“大周建国之初，陛下封了四王八公，安国公府就是其中之一。莫说你一介奴身，就算是朝廷官员，胡乱诋毁一国国公，也要做好不得善终的准备！”
姜芙的声音并不过分高，但足以令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些知道安国公府情况的人就忍不住想了，这老夫人不是据说极其鲁钝粗蛮吗？
怎么听她说起话来，还有理有据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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