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雪只站了这一小会儿，她赤裸的脚下便已汇聚成了一摊血。
顺着那血迹往上寻去，那血竟是从她的双腿之间流出来的。
“阿雪！”
楚寒雪在他怀中瘫软了身体，失去意识。
沈凌霄立即脱下外袍，紧紧包住她的身体，将她抱上马，小心护在怀中，一路朝着营帐之地狂奔。
“阿雪，阿雪，别睡，再坚持一下。”
沈凌霄在马上，便持续为她输送内息，他感到那些内息在进入她身体后，竟然立即散掉。
离营帐还有好远，沈凌霄便大喊白羽的名字。
此时，白羽还在楚瑾辰的营帐内同众人一同商讨，未来的事宜及部署。
听到他如此急切的声音，所有人皆心下一紧，全部迎了出来。
远远地，看见沈凌霄骑在马背上，那马儿被他驾驭得恨不得飞起来。
他怀中似乎还圈着一个小姑娘。
白羽眯着眼，借着月色看去，那姑娘虽面无血色，可那张精致的小脸，除了楚寒雪还能有谁？
“小公主？是小公主。”
随着沈凌霄的靠近，他们也看清了他怀中护着的姑娘，除了是楚寒雪，还能是谁？
众人迎了上去，将从马上下来的两人围住。
“白羽，快救她，她流了好多血。”
白羽立即用银针封住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减缓血流速度，小心从沈凌霄怀中将她接了回来。
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身体，她都会疼得轻声嘤咛，眉头轻蹙，也不知道，这副被沈凌霄藏起来的躯体，到底受了多少的伤害。
白羽接过她，沈凌霄却舍不得放手。
楚瑾辰和林皓月按住他的肩膀。
楚瑾辰哑着嗓音开口劝阻：“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们又何尝不是，但我妹妹生来喜爱干净，最不想让人看到的，就是她浑身是血的狼狈样子。”
“放手吧。”
沈凌霄这才失魂落魄地放手，任由白羽将她带走。
林皓月见他冷静下来，转身牵马。
用手摸了摸马儿在月色下衬得油亮的胸前皮毛，觉得有些黏腻。
他抬手一看，竟是一手的血。
林皓月倒吸一口寒气，可终是将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压制住。
那孩子，看着如此娇嫩，这一路上，怕不是将所有血全都流干净了吧。
沈娇娇和林清梦小心褪去她的衣衫，眼泪流了出来。
楚寒雪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瘀血无数。
伤痕最重的当属肩膀处的刺伤，看那痕迹，大概是她自己所刺，手腕处的伤口很深，但好在没有伤及筋骨，此刻将布料拆开，里面依旧向外渗血。
脖子上的青紫尤为显眼，伤痕叠加交错。
腰腹，大腿处满是跌打后的淤青伤痕。
他们林国最骄傲的小公主，良善半生，竟换来了一身伤痕。
尤其是那双腿间，依旧不断向外流血，染红了身下床榻。
从外面接过李响递来的热水，再倒出一盆血水出去，如此往复多次，那血水的颜色依旧没见浅些。
白羽看着那满是伤痕的手臂，一时间，甚至不敢将手指搭上去为其诊脉。
轻轻触碰她的小臂，楚寒雪疼得瑟缩一下，林清梦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在忽勒的淡然和强势，都是她强装出来的，此时回了林国，她只想躲在兄长和嫂嫂怀中撒娇，变回那个娇滴滴的爱哭鬼。
白羽眉头皱了又皱，眼神也逐渐变得狠厉。
“她脉象近乎虚无，那些血几乎将她身体中的全部血液换了个遍。”
“她在我身边时，我曾告诉过她，寒冷可以延缓伤口的血流速度，小公主应当是听进去了。”
“极寒之地，她是故意穿着单薄，带着一身伤走回来的，如若不然，那些血……她根本活不到此刻。”
沈娇娇和林清梦听得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那你快救她啊！你不是神医吗？救她！”
沈娇娇朝着白羽嚷嚷。
“我是神医，但终究不是神。眼下，我想护住她的心脉，势必会加速她身体中的血液流速，她身上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必然会再次流血。”
“那就先用药膏止血啊……”
林清梦急着在白羽的药箱里翻找外伤所用的药膏。
“伤口的血很容易止住……可她肚子里……”
白羽轻叹一声，戛然而止，将那尚未说出口的话埋入心中。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经不住这样的刺激。
“罢了，你们将这颗参片压在她舌下，然后你们出去吧，让沈凌霄进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两人对视一眼，虽不知白羽在搞什么名堂，但他一定不会害了她，两人便按照他说的做，退了出去。
沈凌霄坐在她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怎么样了？”
“很不好。”
白羽不加隐瞒。
“身上的伤，你能看见，不用我多说。此刻她最严重的问题是心脉受损，可要护住她的心脉，就必须以内息和药物配合，刺激她全身所剩无几的血流速度……”
“但同样……以她此时的身体状况，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不住……”
沈凌霄猛然抬头，看着白羽，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孩子？阿雪她怀了我的孩子？”
白羽闭着眼，点点头。
“她应当不知道，否则，断然不会这样冒险。”
白羽在探她心脉时，就已经知道，就算不维持她的心脉，那孩子也很难保住。
虽然残忍，可这件事，孩子的父亲一定得知道。
沈凌霄的手颤抖地放在楚寒雪依旧平坦的小腹。
“孩子？这里是我的孩子？”
沈凌霄明明是在笑着，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砸在楚寒雪的手臂上。
“对不起，爹爹护不住你……对不起……”
“爹爹要保护娘亲，只能对不住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再等等，等娘亲的身体好些了，你一定要还回到我们身边来，做我们的孩子。”
“好不好？答应爹爹，好不好？”
沈凌霄起身，折腰，轻盈的吻伴着滚烫的泪一同落在楚寒雪平坦的小腹上。
这一吻，持续了许久，白羽同样为之动容，背过身去，不停转动眼睛，倔强地不想让眼泪落下来。
谁也不曾注意，两行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楚寒雪的发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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