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了，热一下吧。”
本来打算把冷掉的早餐将就着吃掉。
但看见了sensei早上来时留下的便签。
最后美咲还是决定。
热一下吧。
反正也不碍事。
就像他说的那样。
“几分钟的事情，不会很麻烦的。”
“这么长的时间你都忍过来了，不会差这几分钟的，加油。”
“……”
“叮~~~”
微波炉的响声在耳边回荡着。
惊醒了正在思考的美咲。
她也是此刻才发觉早饭已经热好了。
“……原来这么快的吗？”
坐在餐桌旁吃起了早饭。
不锈钢餐叉在瓷盘上划出尖啸时，美咲正凝视着蛋黄凝固的煎蛋边缘。
那些本该金黄的焦边在她恍惚的视线里幻化成教堂彩窗的裂痕，直到玄关传来密码锁的蜂鸣。
时间过得很快，睡醒的时候是9:30。
但现在。
已经到小家伙中午放学的时候了。
十二点零七分，先于那道欢快的身影，门缝当中，先挤进来的是星羽的草莓书包。
粉色尼龙布料上沾着水彩颜料的荧光色块，像是打翻了彩虹的调色盘。孩子发辫上别着的三枚彩色发卡随着奔跑摇晃，在阳光下甩出细碎的光斑。
只是瞥了一眼，确认星羽的状态不错之后，美咲就收回了视线。
“一切顺利就行。”
“不要和你一样。”
“每天都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
这是sensei对星羽的要求，也是对美咲的。
\"锵锵——！\"
星羽从美咲背后伸出攥紧的小拳头，阳光恰好穿透她差点抓不住手中东西的指缝。
当手掌猛然张开，七颗包裹彩色玻璃纸的巧克力球在餐桌投下梦幻光晕，每颗糖纸的褶皱都在美咲眼底映出不同的童年碎片。
属于星羽的，快乐的童年。
让美咲羡慕的童年。
想要用尽全力去保护的童年。
即便她所用尽的全力是指从床上爬起来，每天对着小家伙笑几下。
也是一样的。
你不能奢求一个处于痛苦的人给予她人多少关爱，那会分走她们本就不多的温柔，失去了温柔支撑，那些扎在身上的箭矢和利刃只会陷入的更深。
笑几下，真的已经是美咲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这里是今天午餐的彩虹石哦！\"
星羽踮脚，在母亲面前把自己手心的糖果垒成金字塔，笑起来的样子让美咲甚至觉得有些刺眼：\"心奈老师说分享甜蜜的人会收到精灵的祝福！所以我把午餐的彩虹石带回来给妈妈啦！\"
她的围兜口袋里漏出半截蜡笔画，隐约可见橙色蜡笔涂鸦的\"妈妈能量补充计划\"。
“好幼稚……”
喉咙动了动，咽下了再次涌上来盐酸舍曲林的苦涩。
“但是幼稚地好可爱……”
撑住了下巴，看着那边像个小麻雀一样，把各种东西像是献宝一样把各种东西捡回来，分享给自己的女儿，美咲眯起了眼。
“真好啊……”
心里如是想着，美咲并没有说出口来。
“把痛苦藏在心底，脸上永远只露着笑容，这才是真正的大人。”
sensei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说出的莫名其妙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了起来，此刻同样莫名其妙的管用。
美咲忽然就理解了这句话。
伸出手，接过了小丫头递过来的巧克力，美咲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了一丝连自己也难以察觉的笑容。
人在幸福的时候是会不自觉笑起来的。
即便她们不知道自己幸福，也不知道自己在笑，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笑……
但幸福就是幸福，笑出来就是笑出来，这一点是事实，无法更改。
指尖刚触到紫色糖纸，星羽突然按住她的手背，带着小孩子特有的一惊一乍：\"要闭上眼睛许愿哦！\"
小丫头的睫毛上还粘着奔跑带来的细密汗珠，随着眨眼动作坠落，在糖纸表面折射出微型彩虹，映照在美咲的视网膜当中，格外闪耀。
当柑橘与可可的香气在舌尖漾开时，美咲后颈的旧伤突然隐隐发烫。
那些本该引发痛楚神经警报的过量甜味，此刻正沿着血管逆流而上，将星羽藏在糖芯里的秘密送抵心脏——每颗巧克力内部都包裹着晒干的雏菊花瓣，浸染着幼儿园午睡时偷藏的苹果香气。
\"妈妈的脸在发光！\"
星羽突然指着她的颧骨惊呼。
顺着小丫头递上来的小镜子，美咲看清了镜子当中的自己。
晨光穿过厨房纱帘的孔隙，将融化的糖浆折射成细小的光之尘埃。十二点二十一分的光束穿过这些漂浮的晶体，在天花板投下不断变幻的彩色光斑，洒在了自己的脸上。
被阳光照着，也能算发光吗？
当然。
怎么不能算？
孩子的眼中自是如此。
什么东西亮了，什么东西就是在发光。
不需要道理，也不需要物理。
物理学不存在了。
因为孩子们没有接触过物理。
所以并不需要讲那些只有大人才要懂的道理。
星羽兴奋地爬上餐椅，在自己的母亲吃完自己带回来的“魔法石”后，拉着美咲跑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小丫头追着那些随着窗帘抖动的光线，指着那些被自己折出来的花花草草，声音听上去宛若天籁：\"看！这是小羽和妈妈的秘密花园！\"
当最后一颗橙色糖果在掌心化开时，美咲发现玻璃纸内侧用可食用颜料画着∞符号。
这个被唾液晕开的无限标记，此刻正在胃里漾开温暖的涟漪——就像上周星羽偷偷塞进她药盒的雏菊标本，用歪扭的字迹写着\"妈妈的开心能量补给\"。
日光偏移十五度角，餐桌上的糖纸突然被穿堂风卷起。星羽的发丝散开成柔软的光晕，她正鼓着腮帮吹动漂浮的糖纸，双唇在吹动下抖动着，看着那些彩色薄片在气流中旋转成微型银河。
而在美咲逐渐清明的听觉里，孩子哼唱的走调儿歌正与窗外鸽群的振翅声交织成生命的韵律。
“天使吗？”
看着窗户当中倒映出自己嘴角莫名其妙带上的笑意，美咲侧了侧头，忽然想起了那天sensei所说过的话。
“大概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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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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