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表示其实自己的福气也没有那么好。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见了程洵，程洵自然也看见了他。
男人倚着副驾驶座边的车门，英俊面庞上的神情寡淡，黑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直勾勾得像是有重量般，让黎洛不禁想起昨晚的协议和视频。
就这么一天，他们的关系翻天地覆。
那晚在这里告别，他是真的以为可以结束的。
黎洛缩着头往前走，离车越近，听到的窃窃私语也越大声。
“这个女娃娃看着好眼生哇，是哪家的女儿？”
“生得好水灵哦，但绝对不是我们小区里的女娃，我每天都在这看门，都没见过。”
“会不会是新搬来的哦？”
“哎呀又高又漂亮，我儿子肯定喜欢这种类型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嗤，你儿子歪瓜裂枣的怎么比得上那位，看看人家那才叫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
顶着群众雪亮的视线，黎洛脸皮滚烫，缩在厚底小皮鞋里的脚趾疯狂蜷缩。
失策。
他应该戴上帽子和口罩的。
快步走到车门跟前，黎洛拉开后座车门，只想快点远离八卦中心。
可程洵一抬手，没等他进去，“砰”的一声十分迅速地后座车门给关上了。
黎洛只当他手滑，大发慈悲地原谅了他这一次，重新拉开门。
砰。
程洵又给关上了。
第三次关门。
程洵面无表情，居高临下。
而黎洛则咬牙切齿，拳头都握紧了。
“你不想让我进去吗？”
明面上他却夹着声音，忍气吞声地问道，“难道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坐副驾。”
程洵微抬下巴，他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黎洛低下头撇了撇嘴，灰溜溜地进去了。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再体会一次天之骄子给他当专车司机的感觉。
黎洛一上车就打开手机东看看西刷刷，假装自己很忙。
正式上岗第一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金主交流。
忽地灵光乍现，黎洛觉得自己可以去找一本同题材的小说来看。
学学情人和金主之间的沟通方式。
顺便学学情人怎么骑在金主头上。
说干就干，他先是去小蓝书上搜了搜关键词，然后看看别人的推荐。
有一本叫《契约情人：霸总被我疯狂扇耳光》，黎洛眼睛一亮，十分感兴趣。
当即在小说网站里搜名字，详阅起来，看得比课本还要认真专注。
正好遇到红灯，程洵停下车。
余光注意到缩在副驾里的“女孩”捧着手机一脸沉迷的模样。
他抿唇，提醒道：“安全带。”
“哦哦。”
黎洛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这事。
他放下手机系安全带，等系好后，却发现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机被程洵拿走了。
男人动作十分丝滑迅速地把他的手机放到了驾驶座那边的车门储物柜里。
黎洛看懵了。
“那是我的手机。”
“我知道。”
这时绿灯亮了，程洵转过头，一边注意着前方的路况一边说：“在车上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黎洛：“……”
有没有可能他今年二十岁了？
他撇嘴：“我又不是小孩了。”
印象里，初中那会，他爸开车来接他的话也不让他玩手机，妈妈也总念叨什么对眼睛不好。
“难道不是么。”
程洵低声说了句什么，可恰巧外面有鸣笛声。
黎洛没有听清，偏头看他，凑近了些问：“你说什么？”
程洵只很快地瞥了他一眼。
掠过那张极为漂亮灵动的脸，程洵有些不舍地收回视线，将方向盘握得更紧了一点。
“没什么。”他说。
一路上。
黎洛没法玩手机，只好看窗外的风景，余光顺便偷偷打量程洵。
嗯……
客观的来讲，程洵是挺帅的，比电视剧里一些当红小生还要帅。
也怪不得许芊凝会喜欢他。
其实，黎洛心里很羡慕程洵这种长相和身材，又高又酷，看起来就很男人。
不像他，天生的骨架小，身上也没什么体毛，瘦瘦矮矮的，打架都要吃亏。
黎洛高一军训的时候，和七个男同学挤在一个小房间里。
那会正是炎炎夏日，大家训练完回宿舍后都是马不停蹄地赶去澡堂洗澡。
澡堂是公共的，所有男生都是脱得光溜溜的，一边洗一边说笑，还有些肆无忌惮地比大小，闹哄哄的。
黎洛不是扭捏的性子，也脱完了去洗澡，想着赶紧洗完赶紧睡觉休息。
结果听到他旁边男生发出的惊呼声。
“你！！你怎么没有体毛！”
“这皮肤也太白了吧！比我妹妹还要嫩。”
“他长得好……他真的是男生吗？”
“不是，他连腿毛都没有哎！”
众人的目光往下，黎洛福至心灵，双手捂裆。
他横眉瞪眼，狠厉道：“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那会他们家还没破产了，黎洛也是学校里出名的小霸王。
可是军训澡堂里那些怪异的眼神还是在他弱小的心里埋下了一颗自卑的种子。
——黎洛一直觉得自己不够男人。
当然，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觉得。
学校里那些明里暗里说他是娘炮的人、还有偷偷给他送情书的男生，黎洛全部都收拾了一顿。
后面家里发生变故，他也转了学，不再做校霸，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顺便有空兼职穿小裙子做女主播。
虽然穿女装，但黎洛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娘炮。
要是真的不管不问，把家里的所有重担都压在他姐身上，那才叫娘炮。
“到了。”
程洵熄了火，提醒道。
思绪回笼，黎洛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他们已经到停车场了。
自己竟然发呆了那么久。
一定是往事太过精彩。
黎洛解开安全带，想要开门出去。
手刚放到把手上便听见程洵说：“你手机不要了吗？”
黎洛转回身，朝程洵摊开手：“当然要。”
好几千块呢。
程洵从储物柜里拿出他的手机，并没有给黎洛，反而是按开屏幕。
“密码。”
见他想要解锁，黎洛瞪圆了眼睛，警惕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程洵睨了他一眼，一手掐住他的下巴，一手拿着手机对准他的脸。
成功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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