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多岁时，离燕弄在问灵城被三大合体宗主围困。
层层化神、出窍境修士聚集，身上负伤不减风华的玄衣青年右手依旧拿着变成了褐色的竹杆，左手拿出了一柄黑白灵剑。
魔气冲天，透彻十里。
近处的树木齐齐断枝，浮空攻向数百修士。
威压击退众人，三大合体宗主一同向前。
长剑、刺链、勾爪、铁鞭、击镜……各种武器。
离燕弄率先打向合体中期的李云，一剑入腹，对方的灵根受损，浑厚的土灵气溃散。
李云目眦欲裂，“离燕弄！本宗主和你不共戴天！”
离燕弄波澜不惊道，“既如此，我送你入土为安。”
说着，三人围攻之中，他用竹棍专打李云。
李云吐血倒地。
张仪扶起李云，“撤。”
离燕弄挡下宋骨一击，反手刺对方一剑，“不自量力。”
全力挡下数百修士飞来的灵招，离燕弄向后撤离，飞掠在青墙瓦黛，血迹流了一路。
逃离到郊外一处山野，他低头治愈伤口，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离燕弄随意瞥来者一眼，手指捏了捏灵剑又松开。
那人相貌端正，皮肤被晒得黝黑，衣着朴素，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
他开口，语气有些顿，“你、好，我来砍柴。”
离燕弄收起灵剑，“嗯。”
“你受伤了。”
离燕弄上下巡视他，并未回话。
“我去给你找一些药草。”
离燕弄“呵”了一声，似乎是瞧不起他，“你一个砍柴的怎么给我找灵草？”
那人愣了愣，随即说道，“我识灵草。”
“你觉得这里有灵草？”
“嗯。”
“这里是有灵草，可我只用天品的。”
对方语噎了。
玄衣青年脸色苍白，无力起身，他翻了翻纳灵戒找出丹药，一连吃了七八颗。
那人紧皱了眉又松开，没有多管闲事。
离燕弄虚弱道，“我要休息，你守着我。”
“好。”
不到半炷香，离燕弄陷入昏厥。
一直观察他的那人闪到他前面，运灵查探他的伤势，他定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久战下来，离燕弄的魔气已经透支，方才他应该吃了恢复气力的丹药。
麻衣男子给他施了安睡术和易容术，柴刀收进衣襟里的纳灵戒，小心翼翼抱起他，释放神识，缩地成寸走到山脚下一个同样相貌，穿着单薄里衣的男子面前。
“你家在何处？我借用几天，给你钱。”
柴夫连连应下，“仙人，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
揽抱离燕弄的男子：“快带路吧。”
去到一座孤清简陋的柴屋，男子给柴夫一袋上品灵石，对方接过一看，抗拒道，“仙人，这太贵重了，我找不开的。”
男子交给对方一块令牌，不容抗拒道，“你去任何一个叫灵忆楼的地方出示此牌，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你，这里暂时归我。”
柴夫被塞了灵石和令牌，“仙人，我可以要一座镇上的房子给我的妻儿住吗？我的妻儿在镇上一户人家里作活，我想……”
男子打断他，“可以，你和你妻子不要过来。你可以随意提要求，走吧。”
“仙人放心，我妻儿不会来这的，我都是砍了柴扛回镇上卖的。”
大抵是觉得柴夫太啰里啰嗦，男子道，“我带你去镇上。”
男子拿出一柄灵剑，灵剑浮空，修为压制柴夫拉上了剑。
原本走路要半天的路程，男子的御剑不到一刻钟便到达，柴夫满心千恩万谢，男子快速回了柴屋。
麻衣男子撤了离燕弄的易容术，指腹抚着对方光洁的颈部，“燕弄……”
他解开离燕弄的腰封，半褪上衣，举止不掺一丝情色地检查青年的胸口。
雪白瘦劲的肌肤完美无瑕。
灵台那处曾经被一剑穿透。
男子的手指虚虚顿在昏迷青年灵台的上空，他低低道，“对不起。”
“是师尊的错……”
他是高居云端的天下第一人，是离燕弄的师尊。
“为何……”
太多的不奈何，说不出口。
·
夕阳之际，离燕弄醒来的时候，连煦正在炒菜，炒铲拌着菜，搅着锅。
玄衣青年挪下床，闪过去，“你在做饭吗？”
明知故问。
连煦：“……我在做饭。”
离燕弄：“哦。”
“你要吃吗？”
“不吃。”
“为什么？”
离燕弄反问，“你当我是凡人？”
“修士就不能吃饭了吗？”
“可你做的是凡食，吃了要上茅房的。”
连煦手一顿，离燕弄兴致索然地移去其他地方东看西看。
连煦趁这会儿故意把菜炒焦，离燕弄突然冒回来，施术清理了饭菜，“我带你去吃饭怎么样？”
连煦：“……好。”
离燕弄明目张胆御剑带着对方来到一处镇上，在街道小摊买了四个新出炉的灵米馒头。
两个地品黑米面粉做的黑馒头，两个玄品灵麦白面做的白馒头。
青年很高兴，脸上荡漾着笑容，一会儿揪一块白馒头，一会儿揪一块黑馒头放进嘴里。
连煦学着他吃两个黑白馒头，“你喜欢吃这个？”
离燕弄罔若未闻。
很快，安宁就被打破了，这里的修士修为不高，但离燕弄的通缉令全灵界贴着，其赏金高乎异常，修士通常都会留个心眼。
若是幸运，碰见了他，往后无忧。当然，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从他眼皮底下逃跑。
“大家快跑啊！！！他是离燕弄！！！”
离燕弄蹙眉，直接给自己和连煦上了隐身术，走到少人的小巷继续揪馒头吃。
连煦：“你不喜欢吃为什么还要吃？”
离燕弄：“因为好吃。”
一身柴夫装扮的连煦大口吃完自己的两个馒头，抢了他的黑馒头继续吃。
离燕弄三下五除二把白馒头吃掉，然后发怒，“你吃了我吃什么！”
连煦：“对不起，我很饿。你还喜欢吃什么？等我有钱了，我就请你吃。”
“我喜欢吃烧饼和馄饨！你这么穷，你请我还不如我请你，呵呵。”
连煦：“……”
离燕弄拿出黑白灵剑，连煦终于有时机问，“你的剑好吓人，它叫什么名字？”
“哦，就叫黑白剑。”
连煦静默片刻才说话，“你没有给它起名吗？”
“用什么剑都是一样的，我的剑在心，你看不见。”
所以，他没给这柄剑起名。
连煦不作声了。
离燕弄却忽然凑过去，神神秘秘道，“这柄剑叫离云剑，逃离云山之巅的离云。”
他把剑随意搁去墙边，手指搭上纳灵戒，很快拿出一根光滑笔直的竹棍，郑重介绍道，“我最喜欢这柄剑，它叫打狗棒！”
连煦：“……”
离燕弄见连煦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便不说话了。
他收起来离云剑和打狗棒。
气氛凝滞几息，离燕弄道，“你觉得我是坏人还是好人？”
“好人。”连煦回答得毫不迟疑。
原本有些郁郁寡欢的离燕弄瞬间眉开眼笑，他的情绪难得地控制不住，他只肆意愉悦地笑着。
他的笑容许久未见的灿烂，流逝的晚霞似乎都流连在了他脸上。
连煦不禁跟着他笑了一下。
离燕弄说，“我记住啦。我决定对凡人好一点点，今天就放过你的命。”
连煦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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