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恒在
“祂似乎忘得很干净嘛。”
鸿钧刚消失，常羲便好似变了个人，与方才那副冲动的模样浑不相同，很显然，祂刚才那副模样，竟是演的。
这日星内部，自羲和灵光自悟本我之后，便让作为天道的王阳明也失去了掌控，更遑论鸿钧了，因此祂再怎么变化，鸿钧都不可能发觉。
羲和瞥了祂一眼，笑容中带着意思是苦涩：“谁能想到，祂竟是下一位，想来女娲等应当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提醒祂吧？”
“【浮黎】的出现是意外，也是必然，这恐怕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此次未成，今日的鸿钧，便是来日之你我……”
“我不愿忘记你，羲和。”
“我也……”
看起来，日御月御两位大神，似乎对于【浮黎】如今现状的了解，远超鸿钧。
只是，祂们二位的悲叹，却是不幸被不速之客截断了。
羲和的确能阻隔王阳明与鸿钧的视线，但【浮黎】的主人毕竟是明彩，应当说【浮黎】就相当于明彩的一部分，因此瞒过谁，都不可能瞒过祂的。
羲和与常羲的对话，分明是故意做给明彩看的，包括仿佛是“真情流露”的相对而“泣”，都是故意做给明彩看的，为的就是让明彩相信祂们对话的真实性，以求将明彩吸引来此。
显然，祂们二位，亦是抱有自己的想法，在鸿钧面前之所以这么好说话，愿意直接交出自己的底线，让鸿钧自己去想办法，只不过是无意在此事上与鸿钧争论罢了。
既然有人盛情相邀，明彩又怎能不给祂们两位脸面呢？
只不过，为了防止引起王阳明与鸿钧的警觉，明彩并未动用昆仑山上那三尊三清道人，而是另外以本我从【浮黎】本身，更准确地说就近于日星之上撵出一点火焰，化作灵光，就地降临。
祂这出场方式，看似与鸿钧的出场一般无二，但实际上二者之间的区别大了去了。
“两位大神似乎对我的剧本，很了解。”明彩问道。
祂实际上有些不安，这剧本乃是祂摘得【浮黎】二字之后，恍惚间直接由心而起，自内而生的，祂自然知道这意味着莫大的问题，但是同时祂也清楚，这正是鸿钧等所需要的东西。
鸿钧可能可以允许“浮黎”二字不再指向消失的那一位，但绝不会允许自己编一个全新的剧本来糊弄祂们。
因此，祂不得不真的应用了这自“我”之中所浮现的剧本，只不过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
“不，不止是我俩。”羲和笑眯眯地露出一副令明彩浑不舒适的表情，“实际上，你应当只瞒过了鸿钧一人。”
什么意思？
“我们都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过就是倒置了剧本，将剧本的后半部分与前半部分做了置换吗？什么‘洪荒’，不过是我帮你糊弄‘鸿钧’罢了，这依旧是‘浮黎’。”羲和指着祂道，“只不过，你把那盛大的开局放到了后头，放到你所谓‘无量量劫’之后。”
这才是鸿钧本能感觉到的“违和感”，剧本实际上没错，所以祂才能潜意识里接受明彩的操作，直到羲和给了祂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洪荒”而非“浮黎”。
但为何所有参与进来的观测者们会纵容明彩呢？原因很简单，根本没有什么“洪荒”，这就是“浮黎”，只不过，这是后半段的“浮黎”罢了。
“此外，我们还需要给你解答一个误区，试图得知‘浮黎’秘密的，并非吾等，而是只有鸿钧一人。”羲和捂着嘴笑道，“只有祂想要寻觅那祂以为的隐藏于‘浮黎’之中，可以超脱虚无的‘秘密’。”
只可惜，这个秘密并不存在。
正因此，这剧本是不是“浮黎”，明彩是否把剧本前后颠倒，根本不重要，祂们关注的东西，另有祂物。
明彩眉头微皱，这些观测者竟是借用祂，给鸿钧编织了一个巨大的梦，给祂创造了一处，永远也不可能抵达的绿洲。
这又是为何？
不过很快，祂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那一位消失的存在，我等实际上并非一无所知，而且，祂也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羲和道。
结合羲和与常羲的对话中，鸿钧“忘的很干净”，明彩眼睛一眯：“鸿钧。”
“不错。”常羲拍了拍手，以示明彩的聪慧，“正是如此，鸿钧逐渐遗忘自己的过去，而当祂每忘记一些，祂就会完全失去这一段经历，因此就连祂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因为那将‘从未发生过’。”
“直至祂完全将自己忘却，就相当于祂从未出现过了，便会如同所谓‘消失的那一位’一样，完完全全地‘无迹可寻’。”
“可这似乎对你们不起效用？”明彩补充道，毕竟羲和与常羲所表现出来的便是如此。
“准确的说，这种灾厄是对一处地方不起效用，我们称作【恒在】，你的‘浮黎’并非指向所谓‘消失的那一位’，而是指向【恒在】，你这剧本，正是吾等于恒在之时的经历，是已经发生的过去。”羲和解释道，“【恒在】正如此名，与虚无对立，永恒存在，不会消逝，哪怕如鸿钧一般将会忘却自己的一切，可我等自【恒在】走出的老人，却会记得。”
“你们是想通过我，找到【恒在】？”明彩恍然大悟。
可是羲和的下一句话却是让祂眼皮一跳。
“这无法做到，【恒在】已经远去了。”羲和道。
“可你不是说……”
永恒存在，不会消逝吗？
是这八个字吧？总不可能就过去这么区区数秒，祂就忘了吧？
“【恒在】自然不会消逝，但我们会。”羲和叹了口气道，“消逝的不是【恒在】，而是我们。”
“这么解释，其实也不准确，实际上我们依旧存在于【恒在】，只不过你我是已经消散的那一部分，属于溢出的碎片。”常羲解释道，“因此，这里才被称作虚无，因为本就不存在，便是又‘虚’，又‘无’。”
明彩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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