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看沈南星站在下手那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让他心情大好，和沈南星说了不少的话，但大多是没用的废话。
说到兴起，赵渊甚至问了沈南星，“从采芳殿回去，要做些什么？”
沈南星想，从采芳殿出去，她要去一趟承元宫，可早就听闻晋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不和，自己总不好这样直接说出来。
她在心里一思量，正想说回太医院生药库里炮制药材呢，就见端坐高椅的赵渊将案几上的茶盏一摔，顿时四分五裂，瓷片蹦到沈南星的脚下。
真的是吓了她一跳。
“说实话！沈南星，妄想欺骗本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在宫中，一个人想要隐藏什么事情，面容上能掩盖住，可眼神却是掩盖不住的。
沈南星只道这晋王怎么脾气这般多变，就应该让自己把把脉，扎上几针便好了！
这样的想法在沈南星的脑袋里转了一圈，又赶紧消失不见！
沈南星跪伏于地，“奴婢是在想如何回话，并非有意隐瞒。等会回去，要去生药库里忙活。”
“不会刻意隐瞒？你最好实说，不然我去查，总能查到些什么。”早在沈南星进采芳殿的门时，赵渊便已经听下面的人说这个沈南星和东宫那边有牵扯，今日说是要去承元宫的。
他想若是这个沈南星诚实，这人或许还得用，若是打算瞒着自己，那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沈医女，本王想要的是一个诚实可用之人。”
沈南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她也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要隐瞒就可以瞒住的。她心一横，行礼道，“回殿下，等会要去承元宫，给锦内侍送药。”
“锦言？那个阉人！”赵渊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十分震惊的事，好似锦言那人根本不配拿出来说。
沈南星只能回道，“之前锦内侍身体有恙，特意调了药送去。”
赵渊听了这样的回答，十分不满，直接站起了身，将面前案几上堆这的笔墨纸砚，孤本典籍等物通通扫落在地！
“他一个阉人，也配！怎么，你这是拿本王的侍妾和那阉人相比了吗？”
沈南星跪在地上，脊背却是挺的很直，“殿下的侍妾也好，宫中内侍也罢，都是一条人命，臣女并没有觉得有何高低之分。”
这样一说，赵渊更加的生气，此刻恨不得指着沈南星的鼻子叫骂，“好！实在是好！你这孤傲的脾气，怕是谁都指使不动了！这样的人，本王留在身边有何用？”
此刻的赵渊完全忘了父皇叮嘱过的礼贤下士，如何拉拢人心，只想将这人砍了好让自己平息怒火。
且这人目光坚定的望着前面，好似无所畏惧的模样，让他无端想起一个人来，那人早已经死了，又为何到现在都还在纠缠不休。
思及此，赵渊捧着一旁的盆景，想要朝着沈南星身上砸去。
那盆景的底座是用厚重的檀香木雕刻的，盆是青花瓷的，上面用红宝石，绿松石等珠宝配上金线铜丝制成万寿同春的模样。
看着就价值连城。
不过赵渊这边手还没松开呢，不远处就传来了太子赵烨的声音，“皇兄可在？”
声音洪亮，倒是引的赵渊住了手。
远处有小太监拦着不想让太子进去，可赵烨却戏谑道，“我皇兄难不成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二人本就不对付，如今这话说出来倒还真不像是开玩笑。
赵渊将手中的盆景丢在一旁，也不管那青花瓷摔得四分五裂，各色珠宝在地上打滚。拍了拍手，心说总不好让赵烨进来便看到沈南星身亡。
到时候岂不是又成了自己的过错。
父皇说过的，这琅琊王氏之子虽然讨厌的很，可这面上的兄友弟恭还是要维护一下，免得让内阁的那一帮子人再生事。
赵烨带着不少的人，就这样走几步大声呼喊赵渊一声，便进了正殿来。
晋王赵渊此刻面上绝对说不上好看，赵烨没事不会到自己这里来。
“你来这里作甚？”
赵烨看事低头看了一眼这满地的狼藉，心说这采芳殿的宫人也实在辛苦，动不动的就要打扫。
“十月初是淑妃娘娘生辰，父皇让我等抄写佛经给娘娘祈福，本宫是来问问，皇兄抄了多少，抄到何处了？”赵烨面上挂着笑，像是没有看到沈南星一样。
对沈南星的行礼也置之不理。
沈南星只好起身退至角落中。
可赵烨没看到她，并不代表赵渊没看到她。他就像是一只暴躁的狮子，当即对沈南星呵斥道，“本王让你起来了？”
沈南星无奈，只能重新跪下。
赵烨在心底默默鄙视赵渊一把，有什么不顺心就朝着下面的人发火，有本事去找父皇。
平时在父皇面前装的父慈子孝，正人君子的做派给谁看啊！
赵渊看沈南星重新跪下，心气倒是平顺了一些，又对站在一旁伺候的宁灵道，“不是吩咐过，莫要让任何人打扰，怎还放这等聒噪之人进来！”
将大明的储君说成聒噪之人，普天之下只有晋王赵渊。
赵烨心说他日日在承元宫都能听见赵渊的发火声，不是责备这个宫人洒扫不干净，便是说那个御厨做的饭菜不开口。
到底谁更聒噪？
宁灵刚想开口解释，赵渊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道，“莫要说这么多了，下面的人去领罚！”
凡是在采芳殿当差的，又有几个没挨过板子呢。
训斥过沈南星，又让下面的人挨了罚，赵渊的脾气可算是好些了，他朝着赵烨轻轻扫过一眼，语气中带着轻蔑。
“还特意眼巴巴的过来问，你当真是亲手抄？”
赵烨道，“淑妃娘娘是本宫的庶母，是长辈，本宫为长辈祈福是天经地义之事。”
他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却不会这样做，找两个笔迹与他相近的太监抄便是了。
他是大明储君，眼巴巴的给个不对付的一个妃子祈福，说出去都让人耻笑。
也就他那整日不知想什么的父皇能办出这样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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