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殷红的鲜血似断线的珍珠砸落在地，将那缕青丝砸进尘土。
一片尘烟中似乎有一道浅色的身影闪过，借着尘烟的掩饰悄无声息地靠近，只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别动。”
低沉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生生遏制住了那人的脚步，停在了三尺开外的位置。
溅起的尘烟落地，场上的情景终于明朗。
看着横在云曈颈间的匕首，从远眼底一沉，伸出的手臂在半空中停滞一瞬，还是慢慢垂了下去。
刚才梁安贸然出手，已经让她有所警觉，现在这种情况……
见从远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借着身前云曈的遮挡，姜琈谨慎地露出了半张脸，看着对面的人影慢慢将手背在身后，不禁弯了弯眉眼，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这位公子，你猜，是你的法阵快？还是我手中的匕首快？”
因家的法阵在三大家族中确实堪称杀伤力最强的攻击手段，只是，筑成法阵需要时间，哪怕对面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她手上已经横在云曈颈间的匕首。
对上从远冰冷的视线，姜琈唇角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与她脸上的笑意不符，锋利的匕首只是微微下压，就在云曈白皙的颈间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同她脸上那道伤痕一样，正在慢慢往外沁出鲜血。
“别妄想动用你们因家的法阵，这里不关你的事，可别轻举妄动，让人家兄妹，见不到最后一面。”
双方视线交错在一起，不过是瞬息的时间却仿佛闪过刀光剑影，从远的视线扫过那道鲜红，背在身后的右手终是慢慢垂了下来，手上闪烁的金光慢慢归于平静。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对面的姜琈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声跟着重复了一遍，对上从远紧盯的视线突兀地笑出了声。
“这位因……哦，不对，或许应该唤你一声从公子，你现在不是应该看着……”
“怎么是你？！”
没等姜琈的话说完，刚才因为差点失手杀了自家小姐而慌了神的梁安，终于从恐慌中回过神来，三步做两步地跑上前来，视线在对上云曈身后那张完全露出来的脸庞时，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质问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想到是我是吗？我也没想到。”对上梁安惊愕的视线，姜琈几乎是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眸躲开他的视线，但是却在下一瞬又直直看了过去，似是想要证明些什么，倔强地挺直了脖颈。
“你是姜家后人？当年那个小女孩……”
“是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姜琈也没有再隐瞒的意思，直接点头应下。
她当年到云家做事，隐姓埋名是为了方便行事，如今，已经不需要了。
不等梁安继续发问，姜琈的视线在周围环视了一圈，没有见到料想中的那个身影，不免有些奇怪：“怎么？只有你们来了吗？云昽呢？我可是为了他唱的这出好戏，没了他这个观众怎么行。”
既然云昽能为了复活自己的妹妹耗费百年的时间，总不能现在就对她的生死置之不理了，可是，这两个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见他的踪影。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现在的云曈只是一个替身？可是，若只是替身的话，云昽又怎么会为了她拼得满身是血……
“从远。”
就在姜琈思索是不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云曈终于出了声，只是声音却是沙哑的厉害，一双含泪的眼睛满是庆幸。
他还活着，从远还活着，她没有害死他。
听到这声呼唤，一直不曾对上她视线的从远，眼神微微动了动，终于移开了放在那把匕首上的视线，抬眸看了过去。
看着云曈眼眶含泪的模样，从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清亮的月光下，是一个站在石榴树下的火红身影，只是，等他想要细看的时候，那个画面却又转瞬即逝，让人看不清楚。
忍着识海的刺痛，从远还没有再继续深究下来，眼神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他一直没有看云曈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尽管姬阙没有明说，但是他能猜的出来，他的失忆并不是意外，眼下强行唤醒记忆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虽然从远的眼底依旧是对眼前场景的警惕，但是云曈还是看出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陌生。
“你……”
望着云曈眼底的疑惑，从远的心底不免生出些许的焦躁，嘴巴张了张刚要解释耳边就传来一声冷到彻骨的声音。
“既然你想报仇，就应该知道，姜家，是我灭的口。”
这道声音一出，其余三人的面色都变了变，梁安的面上闪过愧意，而姜琈则是抓紧了手中的匕首，如临大敌地看向声音春来的方向。
“哥……”
望着自家哥哥苍白的唇色，云曈凝滞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眼泪划过脸上的伤口变成淡淡的粉色，无声地滴落在地。
“曈儿乖，很快就没事了。”
见哥哥现在还在安慰她，云曈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明明是她没有听哥哥的话，好好待在院子里，现在还要哥哥安慰她，都怪她。
见云曈哭得伤心，云昽看向姜琈的视线也变得阴沉了下来，视线扫过她横在云曈脖间的手，眼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戾气。
“如今我人就在这儿，你要报仇尽管冲我来。”
“公子说笑了，依照我的本事怎么可能是公子的对手，只能借助些别的手段。既然公子说要冲你来，那不妨，以死谢罪如何，这样我手里的这位……”
听着姜琈用自己威胁哥哥，云曈忍不住摇了摇头，动作间脖间的匕首又在她的颈上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很快染红了她的衣领，而制住她的姜琈却好像没有察觉到手上的温热，视线死死盯着对面的云昽。
“你！公子对你有救命之恩，你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你说的对，他是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不杀他。”
话音落地的功夫，明明谁都没有动作，几人点耳边却凭空响起一道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喜欢破万山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破万山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