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中？”
大娘有些奇怪，但他丝毫不怀疑眼前两个年轻人，回答道：
“薛郎中不是本地人，我记得他大概是五年前孤身一人来的，到现在也并未娶亲。唉，他也没个婆娘照顾，整天忙里忙外的。”
五年前？时间对不上啊。
方多病竖起耳朵。
他还是不明白李莲花为什么要问这个薛郎中了，不过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五年前？过去这么久了，大娘还记得这么清楚，不会记错了吧？”李莲花刻意问。
一听到有人质疑，大娘顿时严肃起来。
她用力一拍大腿：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这时间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大娘抬着受伤的脚踝站起来，用手指了指城中的一栋宅子：
“你们两位看到那栋宅子了没，从外表看还挺气派的，是不是？”
李莲花和方多病举目望去，那宅子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看起来极为富贵。
不过主人家似乎疏于管理，屋檐上蒙着淡淡一层尘土， 色泽鲜艳的瓦片都好似褪了色一般。
“那里本来住着一户姓严的人家，是做开采绿石头矿生意的，有钱的很。”大娘说，“听说他家后院就连着矿山，叮叮当当地日夜开采不停。”
祖母绿矿！
方多病瞪大了眼睛，试图将那房子看得更清晰。
“可能就是因为开采得太多了，老天爷生气了，”大娘敬畏地用手指指天上，“天降一场大火，将这矿山轰隆炸了半边，连严家的后院都烧得干干净净。从此以后呐，再也没有人敢采矿了。”
“那……这和薛郎中有什么关系？”方多病疑惑。
“啊……这……”大娘语塞，“确实没关系，只不过我记得，薛郎中就是在严家大火后出现在城中的，所以我才会把这时间记这么牢。”
方多病点点头。
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但他莫名地有一种预感，这薛郎中和严家后院可能还真有关系。
毕竟他也办了几场大案，往往看似无关的人和事，实际上大有牵连。
这时，王八十端了一盘馒头过来，腼腆地邀请：
“我们、我们王家的馒头远近有名，皮薄馅大，你们、你们尝尝。”
他说话有些结巴，但口齿还算清楚。
“是啊，是啊，李大夫、方小哥，你们刚刚帮了我一路，也没什么能够报答的，就请你们吃两个馒头吧。来来来，千万别客气。”
怕李莲花两人不答应，大娘干脆一人一个大馒头，直接塞进两人手中。
方多病有些不知所措，李莲花倒是自在，还招呼了一声：
“吃吧，闻着这白面香，我就知道这馒头一定好吃。”
“是呀，方小哥，我们家的馒头用料扎实，保证不输给其他大城镇的！”李莲花不经意的夸赞，令大娘喜笑颜开。
“唔，确实好吃。”李莲花斯文地咬了一口，又问：“大娘，我之前听那群乞儿在说什么……阎王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娘叹了一口气，开始解释：
“矿山炸毁之后，城里就接连发生怪事。每隔上十天半个月的，矿洞里就会出现一个奇怪的声音，喊着阎王娶亲。
紧接着，就会有一户家中有女儿的人家收到一匣子钱，但是女儿却莫名消失了。所以不少有女儿的人家，都陆陆续续搬走了。”
说到这里，大娘压低了声音，朝王八十的背影努努嘴：
“八十有一个儿时玩得要好的同伴，名叫素华，前不久也被阎王爷给娶走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阎王娶亲前，矿洞时常会爆炸，但之后却再也没有起过山火。
有人问过寒水寺的辽远住持，他说，是那些被阎王爷娶走的姑娘们，在保佑着城里的平安呢。”
“我、我不相信阎王娶亲。”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八十闷闷地开口。
大娘急了，连忙唬他：
“胡说什么你！阎王爷也是你能说的？”
王八十不服气地撇撇嘴：
“如果、如果真是阎王爷要娶亲，那为什么不、不娶姑娘呢？素华已经嫁了人，这次、这次是回娘家省亲的。
所以杀死素华的，肯定不是、不是阎王爷，是假装成阎王爷的坏人、坏人！”
这可把大娘气坏了。
她顾不上自己还有脚伤，霍得站起来：
“叫你别说你还说，是不是找打？哎呦哎呦……”
见她差点又要把腿扭伤了，王八十满脸不乐意地闭上了嘴。
李莲花抬了抬眉毛，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王八十。
连泉从石寿村逃到小远城，小远城发生山火炸了矿山，矿山发出声音要阎王娶亲，娶亲后再也没有发生过山火。
这一系列事情，太过凑巧了。
还有那个薛郎中，下盘稳当，每次行走的步伐宽度一致，看上去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还不差。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隐居在偏僻的小远城做郎中？”李莲花喃喃自语。
“这有什么奇怪的？”
方多病坏笑着上下打量李莲花，小声揶揄：
“你不觉得这一套流程很熟悉吗？你看你，以前还是天下第一呢，不也窝在偏僻地方当大夫吗？说不定，江湖上正流行这一套呢。”
李莲花默默横他一眼。
这臭小子，连师父都敢调侃了。
他转向大娘，“大娘，你还记得第一次的山火，发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吗？”
“就是五年前的严家后院。之前城里可从来没有过什么山火。”
李莲花心中，顿时有了章程。
“娘，我、我拿点银子去素华家里，今天是她、她的头七。”
王八十快手快脚地蒸了好几笼馒头，足够应付一段时间了。
“好，你去吧。”大娘通情达理地点头，“素华那孩子也可怜，你多拿些钱，让辽远住持给她点盏长明灯。”
见状，李莲花立刻问：
“八十，我们也想去为素华姑娘上一炷香，方便吗？”
方多病重重点头，强化了这份心意的真诚。
王八十不疑有他，“来、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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