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事王黎雾就回到卧室搂着哭干泪的陈十紫，陈十紫则蜷成小袋鼠样子，一直在王黎雾怀里扒着睡，睡梦中偶尔会传来两声抽噎。
麻药劲儿大，一下把陈十紫平常理的顺溜的思绪一下搅成浆糊，她整个人一直迷迷瞪瞪，说的做的全都不是平常作风，直到下午将近7点，神智才稍微清醒了点。
意识到王黎雾抱着她，立马懒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话也不说，光合上眼睡。
“没睡够吗？很累吗？”王黎雾低头问，冷峻的眉眼流露出复杂与平静，她把陈十紫背搂好，轻拍，淡声启唇：“昨天晚饭没吃，我抱你去吃饭。”
“再五分钟……”陈十紫咕哝了句，语气低而疲惫。
那种不经意流露出的疲惫感让王黎雾瞬间神经紧绷，低下眼睫，她细吻陈十紫耳廓，感触对方细软皮肤上的冰冰凉凉，不由自主呢喃：“跟我在一起让你精神压力很重吗？”
陈十紫脑子霍地一下就清醒，杏仁眼怔怔圆睁，愣了两秒才倏忽闭上眼，像只发懒的加菲猫一样打岔：“你给我带的美国特产呢？很难吃的那个糖。”
王黎雾把陈十紫在床上平推开，捏着对方圆润的下颌慢慢跨吻上去，眉眼闪过躁乱。
“想不起来的人不配知道真相，是吗？”
手伸去陈十紫后背，慢慢把裙子的隐形拉链拉开，顺着陈十紫光洁的肩头把碎花裙肩袖往下剥，让心口那交错的手术疤痕一点点露出，手指慢慢轻拂过，俯身细吻，如吻珍爱白玉上不小心摔碎的裂痕。
“相信我，你要是再闹事，我不知道我还会做什么。”
“我知道我们肯定很相爱，不然你不可能这样，我也不可能那样。”
“是我太无能，让别人把我东西偷走。”
“我不认。”
“我还会抢回来的。”
“你不要跑，好不好？”
陈十紫心尖一痛，心口皮肤慢慢传来又湿又痒的触感，她感到王黎雾的唇很软，不像以前几乎每次都是肆虐，她手指轻拂王黎雾鬓发。
“小雾，我猜这世界上没什么正常人谈恋爱是这样的，我们……”内心轻叹无常命运，陈十紫看着王黎雾认真在自己身上亲吻的俊冷的脸，很快释然淡笑：“诶，你知道吗，其实……你跟我相当于彼此初恋，所以难以忘怀，所以情牵……”
于最最黑暗中相遇相伴，又何惧命运安排我们在黎明前分别呢。
坦然洁净的笑漾在陈十紫苍白的脸上，恰似一朵琼花悄然绽放于黑夜，王黎雾从她胸口抬头细看她表情，陈十紫则以指背轻抚那张俊美无瑕的脸。
想这个人小时候于最苦难中也天真烂漫过，勇敢过，赤诚保护过她、妈妈、花花草草过。
凭什么这个世界能让她最爱的这个人罹遭厄运、不幸呢？
若上天还留一丝生机，那她偷得。
总得让她找了一辈子的这个人安安顺顺下去，有人陪，有人爱，无灾且无难。
“小雾，你觉不觉得那种一辈子都只想着喜欢、爱的人很蠢？世界的蠹虫一样。”
王黎雾脊背怔了一下，绝伦的脸上一派淡漠，对这话置若罔闻，把陈十紫抱去靠床头的枕头，将其双腿搭在自己肩膀上，边扭动手腕边冷漠发表自己观点。
“蠹虫怎么了？我不吃别人的米，也不让你吃别人的米。我能养我们一万年。”
陈十紫苍白病态的脸被王黎雾弄得逐渐发红，细思对方话，手扣住王黎雾股劲的大臂，满足与矛盾同在心尖漾开，她还是说：“可一个健康、心智成熟的人是不会一直做恋爱脑的，大家的最高理想终会归于创造社会价值中，实现自我才是更高的追求，我觉得你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陈十紫神情浮出遐想，“去年年末，我刚认识你，好几次去你办公室，看到你工作、看到你严格对待你的事业，感觉很迷人，很让人仰望……”
王黎雾停顿一瞬，抬头观察陈十紫，常能看到干涸泪痕，她低眸，眼底晦暗且深邃，问：“现在不迷人了，你不仰望了？”
“不是。”陈十紫眼皮垂下又掀开，认真看王黎雾那双复杂的瞳眸，“小雾，年前南天路上的事我很难受，我心里压了一块石头。我觉得我很多事都做错了，”甚至不该来找你……
“过去好像几场梦，我希望我的存在能让你快乐，但好像我一直只惹你生气，都没让你开心笑过。”难受的泪水无声决堤，陈十紫鼻头哽咽，深看王黎雾，闭眼。
“我很自责。”
泪水自脸颊灌进脖颈。
王黎雾赶忙抬手擦，跳楼车祸的事好像在两人心底都过不去，王黎雾仔细拭泪，桃花眼深深凝住，眼底复杂无边，有痛、有避而不想谈，也有想破开裂痕的决心，低眸指腹在陈十紫脸上停了七八秒。
忽然就开口，很认真：“来找我发病第二天，你不在医院休息，非要跑去找她吃饭，你说你长嘴了，给我解释。那我问你，她就那么重要吗？”
陈十紫头依靠床头，目光怔怔盯着天花板的白色鸢尾花纹方边，说：“小雾，你几乎不在我面前提她，今天你问了，我必须真诚回答你。”
王黎雾心一提，长发垂下一绺，恰恰落在陈十紫裸露的心口上，她发现陈十紫神情难得凝重认真，屏住呼吸，凝神郑重听。
她想听一个答案。
爱一个还是爱两个？
爱哪个？
天花板的鸢尾花已将陈十紫思绪拉到17岁那年里，她说：“昨天我看过新闻了，知道酒店爆炸的事了，你看，这就是你会为我做的事。”她笑。
又说：“可是，那时候……我零丁孤苦，没有现在这样的心里抗压能力，那么糟糕的现实环境下，是她帮了我。我理应记得、回报她一辈子，这就是我的思想价值体系，她想要的、想做的，道德上我觉得我就该帮她。可是……”
陈十紫眉头颤蹙，眼神流露出悔悟，她不停抿唇，眼眶通红，说：“我很后悔……”
“后悔接受她的帮助。”
“我欠她，得报答她。她也不是坏人，我不想冷言冷语伤她。一个一直帮助我的好人，我却在电话里胡乱丢弃打发了她，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王黎雾眼神深沉，陈十紫蓄泪凝看，“小雾……你问我重要不重要，你看，我没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你想的那个重要跟我想的是不一样的。我想的是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死在17岁，不可能有我这5年的人生，更不可能遇到你。”我功败垂成，这一辈子白来了。
又感概，要是没有和王絮风那么同窗四年，她俩罹难二十几载，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般。
陈十紫抬起自己的手，轻轻伸去王黎雾身前，手背上的铂金戒指凛光闪烁，“小雾，我其实特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也很苦恼你为什么不是厌恶我，报复我，而是再次妥协于你我久远过去里命运相伴相连的感觉……
陈十紫同时又感到庆幸，喟叹若不如此，恐怕这辈子就得完完全全悲剧潦倒收场。
她伸出手半天，等王黎雾握她。
那个雪天，她把手深给过王絮风，允许对方拉过自己一把，心底许诺过要报答那个人一辈子。可是食言了。
“小雾，好的爱情应该是抚平人心底的伤口，如果我没有让你变好，就是我不好，我不值得。我让你被阴霾支配，那就是我的罪过。”
听着这番话，王黎雾心发沉，难受，眼眶也不由自主发红，看着自己给陈十紫戴的那枚戒指，轻握住那只递给她的手。
冷说：“我当然会好，只要你跟我安安心心过下去。但你如果还想背着我偷偷做事，别以为我会畏手畏脚不下狠手，相信我，再有下一次，下到地狱里，我也有本事把你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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