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记忆在姜奕尘的大脑里闪现。
那是凤梨的哭喊，是凤梨的无助。
就像此时此刻的他。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苏晚雪要这么对她？
痛，真的好痛。
如果这些痛全部是凤梨来承受，她一个弱女子又该如何承受？
噗噗噗！
“死妖，吃人偿命！”
“打死你这个祸害京都城的妖！”
姜奕尘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打在身上的痛感已经麻木。
视线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让开！！都让开！！别打了！！”太监总管紧张地在人围外大喊，试图让这些人让过一条道：“陛下来了，你们全都让开。”
可惜，对妖得愤怒和憎恨，所有人屏蔽了太监总管的声音。
霄野一句话没说，焦急的扒开人群，亦步亦趋的朝着里面挤去。
越到里面，越能看清楚被殴打的人倒在角落里，全身都是干涸的血迹，她抱着头，已经一动不动。
他忽得冲上前，将姜奕尘抱起。
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无数的棍棒。
有人发现了多出来的霄野，竟然护着一只妖，停了手，厉声喊道：“你滚开！！这只妖杀了城中无数人，她该死！”
“你要是再拦着，我们连同你一同打。”
“对，与妖为伍，就要一起被处死。”
太监总管见霄野冲了进去，对旁边侍卫喊道：“把这些人全部掰开。”
说话，自己也焦急的往里面冲。
“他是陛下，你们谁都不能伤害他！他是当今陛下，谁要是敢伤害陛下，就是死罪！”太监总管艰难的往里面挤，一遍挤，一遍大喊。
人群终于反应过来。
陛下？
又看到身后开始扒拉人群的侍卫，终于反应过来，维护一只妖的人，竟然是九五之尊。
所有人都吓傻了。
立即跪了一地。
霄野眼眶瞳孔，轻轻将姜奕尘从地面扶起，嘶哑的声音里暴露了内心里的恐惧：“梨梨，是我，我来了。”
姜奕尘在模糊之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虚弱地睁开双眼，看到了霄野焦急担忧的面容，他的身后仿佛闪烁着一条巨大威武的真龙。
“陛下……”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开口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初为了拥有真龙之身接近凤梨，如果不是他，或许后面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她可以嫁给太子，也可以嫁给陛下，但不会嫁给他受苦受难。
这一刻，他看到了霄野的在意，看到了霄野对凤梨的一往情深。
也看到了自己用尽一切手段，换来的不过是自己挣扎后的无力和可悲可笑。
“朕不会让你有事，朕会让你活下去，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朕都不会丢弃你，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女人。”霄野嘶哑的声音在姜奕尘的耳边响起。
多好听的情话啊。
他何曾跟她说过，他只会伤害她，只会让她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挣扎。
他将所有的温暖和对未来的承诺，都给了苏晚雪。
他从未给过凤梨一丝一毫的温暖，哪怕是牵挂都未曾有一份。
“陛下，对不起。”他对不起凤梨，也对不起霄野。
唤！
时间到了。
场景切换。
他猛地一下从床榻上起身，转头却看到了躺在自己身旁的苏晚雪。
“殿下，你怎么了？”苏晚雪睡眼惺忪坐起，担忧道。
再见苏晚雪，他忽然觉得丑陋不堪。
一般将她推下床：“滚开！！不要碰我！！！”
苏晚雪整个身子砸落在地，痛得皱眉，不可思议：“殿下，你疯了？？”
姜奕尘疯了，的确是疯了。
他从床榻上起身，拉开门往外冲。
“世子殿下，你不能出去！！陛下有令，你不能外出！！！”侍卫拦住姜奕尘。
姜奕尘疯了一样挣扎：“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凤梨，我要去找我的世子妃，我要去见她，我要见她……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世子殿下，请你不要为难属下！”侍卫继续拦着他。
姜奕尘太想去见凤梨了，他所经历的一切，最终落实到凤梨身上。
那具残缺的躯壳，让凤梨回去，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具身体已经濒临崩塌。
他必须要去见她，必须要见她最后一面。
所以即便在面对侍卫时，他依然顾不得那么多，直接用侍卫手里的长枪划伤自己。
侍卫一愣，立即后退。
姜奕尘趁机奔出去。
手臂划过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溅落在地，他却顾不得痛。
比起之前的那些痛，这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苏晚雪震惊起身，追到门口：“殿下——你回来！！”
然而，侍卫直接将她拦截。
苏晚雪不敢置信，姜奕尘竟然会在睡梦中想起凤梨，还为了凤梨伤害自己，只为去找她？
……
凤梨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看到了霄野脸上流淌的血液。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痉挛，生命的特征也在逐渐流失。
“陛下……”她虚弱的开口，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照顾好我们的念念。”
随后，被霄野握着的手，直垂而下，闭上了双眼。
霄野怔怔地盯着垂在地面上的手。
无助和绝望在他的身体里不断的翻搅，最终化为声嘶力竭的哭喊：“不要——梨梨，不要，不要离开朕……你答应过朕，要做朕的皇后，要做朕的女人，要陪着朕打理这座江山，我们会白头偕老，我们会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啊——”
人群外围的幽璃跌坐在地：“我们还是来晚了……”
幽念哭了：“娘亲的灵魂刚才回来了，但是现在没有了……”
“娘亲……”白念哭得撕心裂肺。
白圣羽痛心疾首蹲下甚至抱着白念：“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
“这是她从一开始就布好的局。”幽璃笑了，笑得满脸苦涩：“你，我，霄野，她从一开始就已经选好了结局，她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她在惩罚她要惩罚的人。”
而他，是她最想惩罚的。
他又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锲而不舍：“我要继续去找她，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再次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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