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想听吗？想听听人人喊打的大魔头是怎样变成这样的吗？”
影言绪抬手灭了自己身后的夜明珠的光，隐匿在那熟悉的灰暗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如果你愿意讲，我便愿意听。”
苏向曦盯着他，看着横亘在两人面前泾渭分明的界线，他隐匿于黑暗，自己身处光明。
影言绪愣了片刻，在苏向曦的注视下终于缓缓开口，将一切娓娓道来。
“我本是紫阳宗外门的小弟子，自小便有一个拯救世界的愿望。呵，现在想想这个愿望挺可笑的。”
他回身坐正，拿过一旁的茶杯一饮而下，眉眼低垂。
“不过那时候不知道，每天都在为成为内门弟子而努力，渴求得到长老们甚至宗主的认可。其实如果一切都按照我的设想发展，或许现在我就已经成功了也说不定。”
“发生了变故吗？”
苏向曦见他停下，猜想道。
“也不能说是变故，是他们从始至终的恶意罢了。自从我进入紫阳宗的第一天起，那些人就没来由的讨厌我，起初还收敛点，只是偶尔故意将我的饭菜倒掉，饿我一两顿。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理会。”
影言绪忽然没再继续，侧身微微靠近苏向曦，嗤笑了一声。
“可是仙子，你知道吗？这人啊总是有无穷无尽的恶意，得手了一次尝到了甜头之后就会妄想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影言绪深吸了一口气没再看苏向曦。
她眼底的悲悯真诚的好像要将他灼化。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欺凌，在我的床铺下藏毒蛇；故意引我前往他们设好的陷阱，被困其中整整七天七夜才逃出来；冬夜里的睡梦中用冰冷刺骨的水将我浇醒......我永远都记得我是如何一步步走下山为自己求了一副药，我也始终记得我是怎样一步步走回去的。”
说话间影言绪眼底已经泛起了杀意，只不过他巧妙地遮掩了过去。
那时候他就在想，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们斩于剑下，祭奠死在过去的自己。
他们那样的人就应该血流千里，生不如死！
“后来你有亲手杀了他们为自己报仇吗？”
苏向曦忽然询问，不知为何她的眼角有些发红，似乎是听着自己的诉说也带入了其中，在为自己鸣不平。
嗬，还真是与众不同，他有点不忍心和她做交易了呢！
“自然。”
影言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在我熬成内门弟子的那一天，我趁着夜色回到了那个地方，杀了他们每一个人，仙子，实在是很可笑呢。他们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他们，可是凭什么啊？我又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善人，杀了就杀咯。”
看着他明明说得很像是大仇得报的感觉，眼中却是比之前更深的悲伤。苏向曦觉得肯定远远不止如此，瞥了眼他紧握的拳头，暴起的青筋。
抬手打了一道灵力过去，他的拳头张开后才问道。
“你被发现了吗？我记得紫阳宗并不允许残害同门，你是不是因此又遭受了其他的欺凌？”
影言绪无奈笑了笑。
“有时候真不知道带仙子来倾听我的诉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没想要苏向曦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第二日他们死了的事情露馅，上报给了三长老彻查，三长老向来嫉恨如仇，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头子，很轻易便在他们身上发现了我的灵力，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我这个罪魁祸首。残害同门，这可是大罪啊！几位长老一致同意废了我的筋脉，让我从此以后再也无法修道，再将我赶出宗门，自生自灭。最后再昭告天下，我，是个残害同门的败类！”
“那时候我总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对我这般狠，后来才知道因为宗主看中了我的能力，认为我在卜算一途或许会很出色。因此他们不满，呵！没想到吧，堂堂五位长老，竟然对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弟子不满？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宗主保下你了吗？”
苏向曦适时开口，将他暴走的情绪拉了回来。
影言绪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低头笑了笑，掩去无尽的无奈。
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受！
想杀个人！
还是算了...
“是，最后关头，宗主出面保下了我，可也因此他们更加变本加厉，好像欺负我他们就会得到什么一样，哈哈哈...得到什么呢？当然是欺凌别人的快感了。如他们这样的败类就不该待在那里，占着凡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身份却做着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好了，我想故事到了这里应当差不多了吧。”
苏向曦强势打断了影言绪的叙述，起身走向他身后，长鞭甩过，刺破长空让他彻底清明，手腕翻转收回了掠魂鞭，打了个响指点亮了他身后的那些夜明珠。
“我想接下来的故事走向应该是你经历了这么一遭，认识到只有强大才不会被人随意欺辱，埋头苦学。可是你擅长的是卜算之术，而非杀伤力巨大的剑道或者是其他。”
苏向曦回身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悠悠开口。
“所以你翻阅古籍，试图寻找适合自己还杀人于无形能保护自己的道法，历尽种种艰辛，终于被你找到了。你没日没夜地尝试，可是那些痛楚就如同一根利刺一样发了疯的成长，最终成为你无法抹去的心魔，让你在修炼过程中误入歧途。等回过头来想要补救却已经无济于事了。”
影言绪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兴趣盎然地问道。
“接下来呢？仙子认为我会怎么做？”
“所有人的偏见逼得你再也待不下去，只能远离。只是离开前你为自己报了仇。传言中你屠了那五位长老以及彼时的宗主。可我觉得你不会对宗主出手，你爱憎分明，是不会伤害曾经对自己伸与援手的宗主的......对吗？”
苏向曦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期待。
如果是这样，那她可以在回到紫阳宗的时候为他正名，最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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