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里，梁长琛把背上的包放下来，从里面掏出了子弹壳做的坦克、飞机、手枪、帆船、汽车……
这些东西几乎占了他背包的大半空间。
而随着东西一样样掏出来，刚才还有点嫌弃他的两个小家伙，马上两眼放光地凑过来。
已经两岁的小北说：“爸爸，这是给我的吗？”
“嗯，今天是你和哥哥的生日，这是爸爸专门给你们做的？”
“都是给我们做的吗？”
“嗯，喜欢吗？”
“喜欢。”
这个时候小北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嫌弃，跳到坐在沙发上的梁长琛身上，想要亲一下。
可凑近了，发现他身上的味道太大了，实在亲不下去。
他捏着小鼻子说：“爸爸，你太臭了，等你洗干净了，我和哥哥再亲你可以吗？”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小模样逗笑了。
小南也正式地说：“爸爸，我也等你洗干净了再亲你。”
团圆的感动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气氛。
甘景枳说：“你去洗洗，我给你去找衣服。”
梁长琛叹了口气，起身去洗澡。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洗澡时什么时候了，一直跟一堆大男人在一起，大家身上的味道都一样。
但是两个小家伙一直被照顾得好好的，最多是在军营里跟那些新兵玩闹一下，可再怎么样，人家也是天天洗澡，味道没攒成梁长琛这样的。
他在卫生间里脱了衣服，门就被人从外面往里推。
家里现在人多，他刚才在走神，没听到脚步声，不确定外面的人是谁，伸手把门顶住，问：“是谁？”
下一秒，甘景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我，给你拿衣服来了。”
梁长琛这才松开了手，把门打开一条缝，伸手出去接衣服。
门却被甘景枳直接推开。
梁长琛下意识地想要把门关上。
看到他的大肚子，只好收了手。
“衣服给我就行了，这里地面湿滑，你进来干什么？”
甘景枳把身后的门关上，站在没穿衣服的男人面前，从上到下把人看光了。
尽管两人已经很熟悉了，但是甘景枳从来没有用这么明目张胆的眼神看过自己，梁长琛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很想要挡一挡，不过大男人思想让他最终忍住了。
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看，何况面前的是自己的妻子。
她从上到下看完，又说：“把后背转过来。”
他疑惑地看向她。
看到她眼里的坚持，虽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照做。
甘景枳把人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他身上虽然没有新伤，但身上的疤痕比以往又多了好几道。
把衣服放下后，说：“你洗干净点，别出去又被孩子们嫌弃了。”
说完转身要打开门出去。
却被他拉住了。
男人温热的身体从后面靠上来，在她耳边问：“那你也会嫌弃我吗？”
她拍开他环住自己的双手，“你哪哪都是脏的，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现在洗澡不方便。”
他的手环得更紧了一些：“那我帮你洗。”
现在时间不合适，外面正在准备今晚的晚餐呢，她还要给双胞胎做生日蛋糕。
场合不合适，窄小的浴室里，他们两个人关在里面，外面的人要是知道了，不免尴尬。
两人的身体情况也不合适，一个怀孕快要生了，一个刚从前线回来正是疲惫的时候。
甘景枳把他的手掰开，“你快点洗，今天是两个小家伙的生日，我答应了给他们做生日蛋糕的。”
梁长琛叹了口气，在她耳尖上亲了亲，才把人放开。
甘景枳出了浴室，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过了好一会，觉得没那么烫了，才朝厨房走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两个小家伙正趴在垫子上围着那一堆飞机坦克看。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还以为今天的生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呢，没有想到他回来了。
晚饭很丰富，甘景枳一家、宋瀚文一家、卫华一家，全都聚在了一起给双胞胎过生日。
甘文政和朱颜也一起来了，大家围了两桌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
双胞胎今天是寿星，他们穿了一样的衣服，天气微凉，还穿上了甘老太太一针一线亲手给他们缝制的小马甲。
小小的两个小人儿被爸爸抱坐在大腿上，一人啃着一个鸡腿。
甘景枳见了，“小南小北下来，爸爸也饿了，抱着你们都没有手吃饭了。”
爸爸洗完澡刮完胡子后跟照片上一样了，两个小家伙这才真的接受了爸爸，这会正粘着梁长琛，不肯下来。
小北这个小勾腿把自己的鸡腿凑到梁长琛嘴旁：“爸爸，我的鸡腿给你吃。”
梁长琛往后躲了躲，“爸爸不吃，你自己吃。”
小南也把自己的鸡腿凑过去：“爸爸，吃我的。”
梁长琛摸了摸他们的头，“谢谢我的小南小北，爸爸不吃鸡腿。”
小北问：“那爸爸，你想吃什么，我喂你。”
平常比较安静的小南似乎因为爸爸回来了心情很好，话也比平常多了起来，“爸爸，我也喂你。”
甘景枳有点酸了：“怎么不见你们喂我呢？”
小狗腿小北见妈妈有点不高兴了，又把手里的鸡腿凑到甘景枳嘴旁：“妈妈，喂你吃。”
甘景枳表示嫌弃：“都是你的口水，我才不吃。”
小北有点难过了，看着手上的鸡腿，感到很为难：“可是，没有鸡腿了，怎么办。”
杀了两只鸡，一共有四个鸡腿，四个孩子一人一个刚刚好。
他仰头问梁长琛：“爸爸，怎么办？”
梁长琛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妈妈喜欢吃鱼，你给妈妈夹块鱼，妈妈就高兴了。”
小南把自己的鸡腿凑到甘景枳面前：“妈妈，我的没有口水，你吃我的吧。”
然后，两个小家伙一人给甘景枳夹鱼，一人给她鸡腿，一下子就把她的碗给装满了。
甘景枳把鸡腿还给小南：“妈妈不用再长高了，不需要吃鸡腿，小南多吃一点，以后才能长得跟爸爸一样高。”
吃完饭，甘景枳把做好放在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插上两根蜡烛。
还用硬纸做的两个小头冠给两个小家伙戴上。
她让梁长琛把蜡烛点燃，大家围在蛋糕旁给两个小家伙唱生日歌。
生日歌大家平常在看电视的时候学过，也简单，大家都会唱。
唱完后，甘景枳让两个小家伙把蜡烛吹灭了，然后大家一起分蛋糕吃。
四个小家伙还是第一次吃蛋糕，大人也觉得新鲜，所以尽管才吃完晚饭，大家还是吃得很开心，把一个蛋糕都分完了。
一直到洗完澡上床睡觉，两个小家伙都还很兴奋，抱着子弹壳做的飞机大炮在床上玩。
甘景枳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房间里三父子的笑闹声，走到房门口就看到梁长琛正陪着他们一起玩，小南趴在他胸前，小北骑在他头上，三个人把床弄得乱七八糟的。
甘景枳擦干头发，坐到梳妆台前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梁长琛在她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安抚好两个小家伙后，站到甘景枳身后，接过她手上的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噪音里，夹杂着两个小家伙的笑闹声。
梁长琛在这样的声音背景下，一下一下抚过她柔软的头发。
三年了，她当初被孙雨萌烧伤而剪掉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腰间，他还是觉得她长头发好看，温婉恬静，看到她，他觉得自己不论经历了什么，都会变得宁静。
甘景枳坐在镜子前，他太高了，她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镜子里他的手变黑了，粗糙了不少。
其实刚才在饭桌上，她已经注意到了。
那双手，也许在战场上开枪杀过人，也许挖坑埋过自己战友的尸体，也许还给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过药，也许……
她想象了很多事情，但是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心疼。
谁都不想去做那些事，但是却必须有人要去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她回头去看，两个小家伙大概是玩累了，躺在床上，一个抱着飞机，一个抱着手枪，横七竖八地睡着了。
她看着孩子们恬静的脸蛋，问他：“战场上不是很紧张吗？怎么还有时间给他们做这些？”
“嗯，休息的时候想你们了，就做了，想象着他们得到这些玩具时的样子，就觉得身体都不累了。”
他的手明明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知道是怎么弄得，一翻手，掌心上就躺了一个心形吊坠。
甘景枳仔细去看，竟然是子弹壳磨出来的。
她拿起来，捏着心的底端，放在灯下照，墙壁上就出现了一颗大大的心形影子。
“我很喜欢。”
“战场上什么都没有，就子弹壳最多，只能送你们这些了。”
“孩子们很喜欢，我也很喜欢。”
梁长琛摸了摸她的肚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嗯，下个月就该出生了，你——会等‘她’出生吗？”
“嗯，我这次回来，如果没有意外，可以休整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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