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鱼看着自己年逾五十的父亲对着外表十五六岁的我喊“老大”，心情十分复杂。
安瑞瞥了一眼傻愣的儿子，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存折，递给了安鱼：“取一千块钱来，给老大作路费，密码我生日。”
安鱼带着混乱的思绪出了门。
“你知道我不缺钱，”我摇了摇手里刚刚还装着药水的瓶子，“你要是真想付钱，一千元也不够啊。”
安瑞脸色一僵：“这个……只是为了支开他，毕竟有些话，孩子听不得。”
“你的事情，一点都没跟他透露？”
“新时代了嘛，人族科学道这么昌盛，再走秘法道，难度对单人有点大了。”
“考虑的这么现实？可人类社会对于超能还是充满希冀，不考虑随便教他两手？哪怕只是自给自足过日子也不错啊。”
“老大你别逗了，世界观都不一样，怎么可以让他活在秘法道和科学道的夹缝中。”安瑞笑了笑，他知道我在和他开玩笑。
世间大道万千，力量的表现形式可能会有相似之处，但最根本的力量源头一定有差别。这个世界在我——秘法道行者——眼中的构造和科学道行者眼中的构造，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科学道观测到的放大十亿倍的世界，充斥的是各种分子。但以我的法术观察……一块铁，放大再多，也只能发现瑕疵和裂痕，看不到组成它的微粒。
这就是本质上的区别带来的差异了，两道同修可不容易，至少在我知道的范围，只听说过自废武功重修的，没听说过齐头并进的。
偶尔遇到两道同修的人，最普遍的是阴阳眼，这个纯属被迫，并且多半会被自己看到的鬼怪吓死。没被吓死的，也没有修炼的办法；得到修炼办法的，他也练不了。夹在两条大道之中，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让你有右手飞剑左手搓核弹这种好事。
“你这次是……”我拖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去和地脉打了一架。”
“……你没事打那玩意干嘛？打的是哪条地脉？”
“红铜地脉。”
“你跟一个大陆板块打了一架？”
“承蒙老大不弃，传我术法，教我道理，除我守土之职，逢天灾人祸，自当尽心竭力。”
“我记得我交给你的职责不包括和大陆板块打架吧，天数有常，这份因果你接下来，不怕死？”
“本来是应该死的，但这次不是天数。”
“是谁在背后搞事？”我眉头一皱，如果是因为天时，地脉有异常，那我们业内人士不需要出手，也没有人敢出手；但听安瑞的意思，是有人出手催动地脉，想要造成大规模灾难。这是祸害，业内人士是得出手。
“那帮子鬼迷心窍的三神教徒，为了扩张真是不择手段。”坐直身子的安瑞捶了一下墙，看来是恢复的不错，墙没塌。
安瑞收回手，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墙壁，发现没有裂痕之后松了口气。
“你要是担心塌，倒是用法力护住啊。”说实话我都有点饿了，想掏出薯片听故事。
“刚醒过来就用法力……万一您带来的药效果不是很好，一动法力直接把房子搞没了怎么办……薯片能给我一包吗？”看着我从随身的法器里掏出了一包薯片，馋了。
“行啊，哪种口味，自己挑，我这里乐事的薯片都有，五元一包，概不还价。”一张手，法器里吐出了十四袋口味不同的薯片。
安瑞的手一边颤抖着一边拿回了一包酸奶味的薯片。“老大，你这个涨价，是不是太突然了。”
“嫌贵你可以去超市买，那里三块钱一包。”
拆开包装，我和安瑞就这么在卧室里吃起了薯片。
“三神教徒嫉妒我们的地盘……咔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经过了几次全国性质的动员之后，他们把几乎所有三神教徒……咔嚓……高级教众派了出来，所有中级教众为高级教众提供信仰力，高级教众推动术式，企图通过移动红铜地脉来撞击……咔嚓……江河地脉，从大势上获得对我们的压迫。”
“这么恐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咔嚓……他们是怎么让全国一起参与的，老大你之前得到消息了吗？”薯片渣落了他一胡子，他浑不在意。
“……咔嚓……白角那家伙没跟我说过啊，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它在那边的影响力真是越来越低了。”
“老大，”安瑞突然严肃，“会不会是白角叛变了。”
“它有病啊叛变我，战斗力排倒数的家伙，我们这边五个，随便选一个的第一代子嗣都能把它按在地上打，不掂量掂量能耐就叛变，不可能的。”我继续吃薯片，就那家伙的实力，就算把它绑起来，脖子上捆上炸弹，身上插满毒针，逼着它叛变，它都不敢。
“……老大你不是没有直系子嗣吗？”安瑞开始跑题。
“为什么聊着聊着会聊到子嗣问题，聊回去，我们重新讲三神教徒。”我当初为什么要救这人，救他就算了，我传他道统干嘛，传道统就算了，还跟他说了这么多事，单身伤不起咯。
“在对方不知名的手段下……咔嚓……三神教徒成功说服了全国大部分民众，把地脉移动过程中的地质变动……咔嚓……巧妙地遮掩了过去。最开始的迹象是平原变丘陵，他们瞒过了卫星，借助……咔嚓……外交手段在两个月内回避了其他国家和组织卫星的直接拍摄，廿十国似乎提供了帮助，现在不知道廿十国知不知情。”
“廿十国都介入了？”我有点惊讶。
“从结果来看，三神教徒的明面实力不足以做到回避这期间的所有卫星，唯一有能力的就是廿十国。”
“这就有点难办了，”我放下薯片袋子，开始回忆，“我在廿十国好像没有安插过人手，监视的人好像也没有，我们这一帮子好像都没有在那边的……该说不愧是科学道的完全产物吗，我们秘法道好像没人在那边看着。”
“但是他们依旧有很多秘法传说不是吗，毕竟也是从魔法道过去的，秘法魔法沾亲带故，应该有办法获取信息。这方面，还是得靠老大你了。”
“……能治你这病的除了我还有别人，而且我兄弟治的更好，你只说让我来，原来还有事拜托我……”我怎么会收了这么一个家伙，按照他接受的传统教育，不应该是以替师长效力为荣吗，为什么找我办事这么果断，一点犹豫都没有。
收起了薯片袋子，安瑞把自己胡子上的薯片渣拍到了地上。“三神教徒那边，所有参加仪式人员应该都失去了再次出手的机会了，高级教徒都跟我一样，被地脉反震震成了植物人。中级信徒这辈子都提供不了信仰力了，他们失去了和教典宝具的连接。那些低级教徒，人再多也不可能为这种级别的仪式提供一丝一毫的帮助。您就放心的去廿十国联络吧，一时半会家里不会有事的。”
“可我的辈分，在魔法道，不一定行得通啊，到时候打起来，尸横遍野，徒增杀孽，不好吧？”我很犹豫，虽然魔法道秘法道都有联系，但我这身份不一定到别人地界说话管用，要是语言沟通不行，还得用拳头沟通，会违背我最近不造杀孽的规矩。
……安鱼取完钱，回到家里看到的就是自己父亲和高人来到桌边，一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的样子。
“求你了老大，你就去一趟吧，要不是我去了不管用我就去跑这一趟了，你看……”安瑞一回头看到了安鱼，“鱼儿啊，身上还有零钱吗，拿二十块薯片钱给老大。”
安鱼的钱包又缩水了百分之一，真是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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