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玉看着眼前这个抱着自己痛哭的老妇人，眉头下意识皱起，心底也隐隐有种排斥感。
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放空表情，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柔声道：“娘，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你别伤心了。”
她的这一番话，直接让王秀花目瞪口呆，虽然在外面听到了，但是她还是不敢置信。
“大丫，你别吓娘啊！”
卫明玉无奈地抿着唇，沉默的看着面前的老妇人。
王秀花见她这副模样，狐疑地问道：“你真的失忆了？”
“嗯。”
卫明玉点点头，然后伸手按住脑袋，一副痛苦的模样。
一旁的卫云香本想说些什么，但她突然想到，大丫在山上待了三年，刚见面的时候还昏倒在地，说不定真的伤到了脑子。
王秀花显然也想到了。
她脸上的神情微不可察的放松一些，嘴里直喊“我可怜的女儿”，看起来心疼极了。
又哭了两句，王秀花道：“大丫，现在才刚过晌午，你再睡会，等晚上娘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娘。”
因为卫明玉现在脸色看来还有些苍白，所以王秀花和卫云香只在她房间简单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出去了。
确认两人都走远以后，卫明玉开始整理记忆。
她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脑袋里有许多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
比如，蛇神、新娘、玉盒等。
随着卫明玉开始梳理记忆碎片，脑袋中的画面一点点完整起来。
她是一个出生在李家村里的姑娘，名字叫大丫，今年只有十五……应该不止十五岁，一家……四口，除了父母，还有一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叫二丫。
她十五岁被选为新娘侍奉山神……山神？
那蛇神又是谁？
一女二嫁？
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起任何事情来。
卫明玉皱起眉头，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更多细节。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脑海中的画面都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模糊不清。
她感到一阵烦闷，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似乎她想不起来，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越着急越想不起来，她搭在床沿上的五根手指不知觉用力，指尖微微陷入木头里。
“大丫？”
卫明玉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开始尝试用大丫的视角去看待周围的一切，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于是，她抬起眼睫打量着房间四周，发现这里虽然不大也简陋，但还算整洁干净。
一张矮矮窄窄的小木桌摆在墙角，旁边还有两张三条腿的木凳。
桌子的一角放着一盆已经枯萎的植物，看不出是什么。
她的视线略过那盆花的时候微微停顿，然后落在桌子和木凳上。
这三样东西看起来使用了很久，上面还有不少的划痕，不过应该还能用。
在小木桌隔壁，一个一人高的木柜立在床尾，透过半开的木门可以看见，里面一件衣服也没有。
除了这些，只剩一张单人木床。
此时，卫明玉正坐在床边，感受着身下硬邦邦的床铺，思绪渐渐飘远。
突然，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并不合身的灰色布衣，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身子：“不对，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低声自语道，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孩，手里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白瓷碗，正是之前在她房间里的妹妹二丫。
女孩看到卫明玉醒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姐姐，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晚上娘煮了青菜粥给你吃。”
不是下午吗？
卫明玉望了一眼糊着纸的破木窗，外面的天果然黑了下来，她居然不知不觉想了一个下午。
收起心中的震惊，她扭头看向眼前眉眼秀丽的女孩，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她的妹妹，可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及过往经历却一无所知。
不过，她还是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卫云香见姐姐没有大碍，便放心地走到床边坐下，她拉住卫明玉的手，似关切地问道：“姐姐，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卫明玉摇摇头，疑惑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昏迷？”
卫云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不想告诉姐姐真相。
然而，在卫明玉的追问下，她还是缓缓开口说道：“三年前，姐姐扮做新娘上丰都山侍奉山神时，娘和我不忍心和姐姐分离，便偷偷从山上将你带了回来，藏在地窖里一直到了现在……”
听到“丰都山”三个字，卫明玉心中就是一紧。
“那后来呢？”她追问道。
卫云香咬了咬嘴唇，继续说：“后面姐姐一不小心在地窖里摔倒了，就昏了过去。
要不是我去地窖给姐姐送饭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对，将你背了出来，恐怕……”
说到这里，卫云香忍不住哭了起来，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卫明玉心疼地抱住她，柔声安慰道：“别哭了，还好妹妹将我背了出来，不然姐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才不会！”卫云香捂住姐姐大丫的嘴，有些生气的反驳道。
卫明玉只好又安慰了妹妹好一会儿，才把她哄好。
送走妹妹后，卫明玉关上门，面色凝重。
二丫在说谎。
娘也在说谎。
她们都在骗她。
卫明玉对人的情绪很敏锐，她们是真的伤心难过，还是在高兴她都一清二楚。
更重要的是，既然她十五岁作为新娘献给山神，但是她现在都十七八岁，不可能还待在家里。
二丫所说的藏在地窖，也不是真的。
因为这里就没有地窖，或者说地窖被封了起来，里面真正被藏起来的应该是她目前素未谋面的哥哥才对。
她们居住的小院子里，有第五道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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